“我的鞋！这双是限量版，全球只有两百双！”
江寻站在溪水边，看着自己满是泥泞、鞋底几乎脱胶的运动鞋，心疼得眉头紧锁。
昂贵的白色皮革，被树枝划出了几道明显的痕迹，精心设计的荧光色鞋带也沾满了深色的泥点。
陆凛正蹲在溪边，用手捧起清水仔细检查，听到江寻的抱怨，头也不抬地回应：
“鞋坏了可以再买，命只有一条。”
“你说得轻松。”江寻忍不住反驳。
“这不仅仅是一双鞋，这是设计艺术品！我排了整整两天的队才买到的！”
陆凛终于抬起头，目光在江寻脚上的鞋停留了一瞬，然后又回到手中的水上：
“在丛林里，它的价值不会比一块石头更高。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生存下去，而不是缅怀一双鞋。”
江寻张了张嘴，想继续争辩，但看着陆凛专注检查水源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陆凛说得对，但心中仍忍不住为这双心爱的鞋感到惋惜。
“这水能喝吗？”
他转移了话题，走到陆凛身边。
“需要煮沸。”
陆凛站起身，甩掉手上的水珠。
“直接饮用有风险。”
“煮沸？在这里？”
江寻环顾四周茂密的丛林。
“我们连个容器都没有。”
陆凛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一丛宽大的植物，熟练地摘下几片巨大的叶子。
他将叶子巧妙地折叠成形，用细藤固定，很快就做出了一个简易的水容器。
“你……怎么会这个？”
江寻惊讶地看着陆凛的动作。
“基础野外生存技能。”
陆凛简短回答，继续手中的工作。
不一会儿，他已经用石头围成一个小灶，找来干枯的树枝，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具中的打火石点燃了火堆。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
江寻看着陆凛熟练的动作，再想到自己刚才为了一双鞋抱怨不休，突然感到一阵羞愧。
“拿着。”
陆凛将装满清水的叶子容器递给他。
“小心烫。”
江寻接过容器，看着里面清澈的水，忍不住问：
“你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这些东西？”
陆凛正在检查周围的可食用植物，闻言动作顿了顿：
“军营教的。”
“每个军人都会学这些吗？”
“特种作战人员必须掌握。”
陆凛摘下一颗红色的野果，仔细检查后递给江寻。
“这个可以吃，补充水分和糖分。”
江寻犹豫地看着那颗陌生的野果：
“你确定？不会中毒吧？”
“我接受过植物辨识训练。”
陆凛的语气平静又带着自信。
“这种浆果无毒，富含维生素。”
看着陆凛肯定的眼神，江寻接过野果，小心地咬了一口。
果肉酸甜，汁水充沛，确实缓解了他的口渴和饥饿。
“你还找到什么能吃的？”江寻好奇地问。
陆凛指向几处不同的植物：
“那边的蕨类嫩芽可以食用，树根下的蘑菇不行，有毒。
如果运气好，晚上可以设陷阱捕捉一些小动物。”
江寻顺着陆凛的指引看去，那些植物在他眼中都长得差不多，完全无法分辨哪些可食哪些有毒。
夜幕渐渐降临，陆凛用树枝和藤蔓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遮蔽处，足以让两人躲避夜间的露水。
他又在周围设置了几处简易警报装置，用细线连接着几个空罐头盒，一旦有人靠近就会发出声响。
“你连这个都会？”
江寻看着陆凛熟练地布置防线，忍不住惊叹。
“必要措施。”
陆凛检查完最后一处警报装置，回到遮蔽处坐下。
“今晚我们轮流守夜，你先休息，后半夜我叫你。”
江寻在陆凛铺好的树叶“床铺”上坐下，看着跳动的篝火，突然问道：
“你以前经常过这样的生活吗？
在野外生存，时刻警惕危险？”
陆凛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树枝：
“执行任务时有过几次。”
“不害怕吗？”江寻追问。
“我是说，面对未知的危险，可能会受伤甚至……你不害怕吗？”
陆凛抬起头，篝火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
“害怕是正常的，但不能让恐惧影响判断。”
“但我看你现在一点也不害怕。”江寻抱紧膝盖。
“你好像对一切都掌控自如。”
陆凛轻轻摇头：
“我只是学会了在压力下保持冷静。
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
“有些东西比个人的恐惧更重要。”
“比如责任？”江寻试探地问。
“比如使命。”
陆凛纠正道，“保护该保护的人，完成该完成的任务。”
江寻与他对视，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所以保护我，对你来说也是一个‘使命’？”江寻轻声问。
陆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认为呢？”
江寻低下头，玩弄着手中的树叶：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个任务，一份工作。
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任务和使命的区别在于......”
陆凛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任务可以被完成或放弃，而使命…是你选择承担的责任。”
江寻抬起头，想要从陆凛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但对方已经移开目光。
“睡吧，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后半夜，江寻被陆凛轻轻推醒。
“该你守夜了。”陆凛低声道。
“注意听周围的动静，如果有警报声，立刻叫醒我。”
江寻揉着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
陆凛将一把多功能工具递给他：
“拿好这个，以防万一。”
接过工具，江寻坐到火堆旁，看着陆凛在遮蔽处躺下，几乎立刻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是长期训练才能形成的技能，能够在任何环境下迅速休息，恢复体力。
守夜的前半个小时还算平静。
江寻听着周围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努力保持警觉。
但连日的紧张和疲惫开始袭来，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他几乎要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右侧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立刻惊醒，握紧手中的工具，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江寻的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
他该叫醒陆凛吗？
如果只是只小动物，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
江寻能看到灌木丛的晃动，显然不是风吹造成的。
“陆…”
他刚要开口，突然想起陆凛交代过，只有在确认危险时才叫醒他。
江寻咬紧牙关，决定先自己探查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动。
每走一步都感觉心跳如擂鼓。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灌木丛后移动。
就在他几乎要看清那是什么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他本能地伸手抓住旁边的树枝，但树枝应声而断，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几乎在同一时刻，陆凛已经从遮蔽处跃起，瞬间来到他身边：
“怎么回事？”
江寻尴尬地爬起来，指着灌木丛：
“那里…有东西…”
陆凛警惕地看向他指的方向，仔细聆听了一会儿，然后放松下来：
“是只夜行动物，可能是浣熊或者负鼠，已经跑了。”
江寻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感到一阵挫败。
自己连判断动物和危险分子的能力都没有，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他低声说。
陆凛没有责怪他，而是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土：
“谨慎是好事。
但你守夜时不应该离开岗位，更不应该独自探查不明情况。”
“我只是不想什么事都依赖你。”
江寻忍不住辩解。
“我想证明自己不是个累赘。”
陆凛看着他：
“你从来不是累赘。”
“但在这个环境中，我什么都不会！”
江寻的声音带着沮丧。
“我不认识可食用的植物，不会生火，不会搭建遮蔽处，甚至连判断危险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陆凛沉默了片刻，然后指向天空：
“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江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
“那是北极星。”
陆凛说，“在北方，它永远指向正北方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北极星’，只是领域不同。”
他转向江寻：
“你在舞台上的能力，我同样不具备。
那不是靠几天的训练，就能掌握的技能。”
江寻怔住了，他没想到陆凛会说出这样的话。
“生存技能可以学习。”
陆凛继续道，“但天赋和热情是学不来的。
你没必要为自己的‘不会’感到羞愧，正如我不会为自己不会跳舞而感到难堪。”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悄然融化了江寻心中的部分不安。
他看着陆凛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其实有着超乎想象的细腻。
“谢谢。”江寻轻声说，“我想我明白了。”
陆凛点了点头：
“回去休息吧，后半夜我来守夜。”
这次，江寻没有争辩。
他回到遮蔽处躺下，看着坐在火堆旁的陆凛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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