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洒入房间时，叶风才意识到自己竟睡着了。他猛地坐起，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的喉咙——丝巾还在，喉结被妥帖地遮掩着。
窗外鸟鸣啁啾，夹杂着轻微的、有节奏的声。叶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门。
仙儿姑娘？阿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昨夜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柔和，我带了早点。
叶风顿时慌了。他低头看自己——昨夜那件被上官金虹撕破的纱衣勉强挂在身上，领口大开，露出一片胸膛。这模样怎么能见人？
请、请稍等！他尖声回应，声音因紧张而拔高了几度。
门外沉默了一瞬。阿飞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困惑，我在院中等你。
叶风跳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衣柜前。他猛地拉开雕花木门，然后僵住了。
衣柜里挂满了衣裙，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紫的像霞...但无一例外，全都薄如蝉翼。叶风抓起一件淡绿色的在身前比了比——这面料透得能看清他手指的轮廓！
这林仙儿是什么情趣睡衣收藏家吗？叶风绝望地喃喃自语。他翻遍整个衣柜，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一件相对保守的月白色长裙，但胸前设计却是半透明的纱料，而且后背几乎全裸。
叶风咬着嘴唇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榻的幔帐上。那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绣着精致的金线花纹...
一刻钟后，叶风站在铜镜前，审视自己的——他将三件最不透明的纱裙叠穿在一起，用撕破的衣料做成内衬，关键部位还缝上了从床幔上剪下的金线刺绣做加固。虽然行动起来沙沙作响，但至少不会暴露身体曲线。
仙儿姑娘？阿飞的声音再次从院中传来，这次带着些许担忧，你还好吗？
马上好！叶风手忙脚乱地系上最后一条衣带，对着铜镜练习了一个林仙儿式的微笑，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晨光中的庭院美得不真实。一树梨花下，阿飞正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个食盒。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
叶风的心跳漏了一拍。
阿飞站起身，目光在叶风的奇装异服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穿这么多？
叶风背后沁出冷汗。他故作娇嗔地摇着团扇：昨夜受了惊吓，总觉得有些发冷。说完还配合着轻咳两声。
阿飞的眼神立刻软了下来。他快步上前，解下自己的黑色外袍披在叶风肩上：清晨露重，当心着凉。
带着体温的外套裹住肩膀，叶风闻到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混合着些许铁锈味——是剑客特有的气息。他的耳根不自觉地发热。
多谢公子。叶风低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却看到阿飞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有几道新添的伤痕，像是连夜赶制什么留下的。
阿飞注意到他的目光，迅速将手收回袖中：我...包了饺子。他指向石桌上的食盒，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叶风惊讶地睁大眼睛。阿飞会包饺子？那个冷若冰霜的剑客？
食盒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多个小巧的饺子，皮薄得几乎透明，能看见里面粉色的馅料。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瓷瓶——正是昨晚阿飞送来的山西老陈醋。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饺子？叶风问完就后悔了。这是林仙儿的喜好，他应该知道才对。
阿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去年上元节，你说过。他取出筷子递给叶风，尝尝看，馅料用的是清晨刚猎的野兔肉。
叶风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鲜美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混合着恰到好处的姜葱香气，美味得让他几乎呻吟出声。
好吃吗？阿飞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期待。
叶风点头，由衷赞叹：太好吃了！皮薄馅大，汤汁饱满，比我...比我在任何地方吃过的都好吃！
阿飞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笑容了。他伸手为叶风倒了一小碟醋：配这个试试。
叶风夹起第二个饺子蘸了醋，酸香立刻提升了肉馅的鲜美层次。他吃得忘形，没注意到一缕长发垂到了醋碟边。阿飞突然倾身过来，轻轻将那缕发丝撩到他耳后。
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像一块烧红的炭。叶风猛地一颤，筷子地掉在石桌上。
抱歉。阿飞迅速缩回手，我...
没事！叶风的声音尖得不像话，就是...有点静电。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微风吹落几片梨花，飘在食盒边缘。
阿飞突然开口：昨夜那个人，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叶风抬头：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明白，有些人他碰不得。阿飞的眼神变得锋利如剑，但转向叶风时又柔和下来，我天亮前去金钱总舵走了一趟。
叶风倒吸一口凉气。阿飞单枪匹马去挑衅上官金虹？这简直...
你疯了？他脱口而出，上官金虹武功深不可测，你...
你担心我？阿飞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叶风哑然。他当然担心，但林仙儿会担心阿飞吗？按照原着，她只会利用阿飞的真心...
我...我只是不想连累公子。叶风低头搅动醋碟，仙儿不值得公子冒险。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阿飞的手掌粗糙而有力，却带着不可思议的轻柔。
值得。就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叶风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他应该抽回手的，应该继续扮演那个若即若离的林仙儿，但此刻他却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一阵风吹过，阿飞的外袍从叶风肩头滑落。他下意识去抓，却听到一声——他匆忙缝制的衣带松开了，胸前层层叠叠的纱衣顿时散开，露出里面胡乱拼凑的内衬。
叶风手忙脚乱地拢住衣襟，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飞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我...我去给你拿件新衣裳。
不用！叶风死死按住胸口，我...我自己来。
但阿飞已经大步走向屋内。叶风绝望地闭上眼睛——衣柜里那些情趣睡衣马上就要暴露了！
然而阿飞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素白的单衣：先穿这个吧，虽然朴素些，但总比...他的目光在叶风身上扫过，耳尖微微泛红，...那件方便行动。
叶风惊讶地接过单衣。这不是林仙儿衣柜里的东西。布料是上好的棉麻，摸起来柔软舒适，剪裁宽松却不显臃肿。
这是...
我的。阿飞简短地说，干净的。
叶风的脸地烧了起来。阿飞的衣服？他要穿阿飞的衣服？
我...我去屋里换...
就在这里吧。阿飞突然说，我帮你挡着。他站到叶风面前，背对着他，高大的身形确实形成了一道屏障。
叶风的手指微微发抖。这太冒险了，但眼下别无选择。他迅速脱下那件自制的防走光战衣，换上阿飞的单衣。布料上残留着淡淡的松木香，包裹住他的身体，就像被阿飞拥抱着一样...
好了吗？阿飞问，声音有些沙哑。
叶风小声应答。
阿飞转过身，看到叶风穿着自己衣服的模样，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抚平叶风肩头的一道褶皱，然后停在衣带处：系好，不然会着凉。
叶风僵在原地，看着阿飞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为他系上衣带。那指尖偶尔擦过锁骨，激起一阵战栗。
阿飞公子对谁都这么...体贴吗？叶风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
阿飞的手停顿了一下：只对你。他抬起眼，目光灼灼，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
这句话像一支箭，正中叶风心脏。他想起李寻欢的警告，想起原着中阿飞被林仙儿伤得遍体鳞伤的结局...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公子...他声音哽咽，仙儿不值得...
阿飞突然靠近，近到叶风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叶风的下唇，擦掉一点醋渍，今晚我还会来。有东西给你看。
说完，他收起食盒，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青松。
叶风呆立在梨花树下，穿着阿飞的衣服，唇上还残留着那粗糙指腹的触感。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继续扮演林仙儿欺骗阿飞的感情？还是...
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掌心，洁白如雪，脆弱易碎。就像他现在所处的谎言，美丽却随时可能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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