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听令!”
吉尔伽美什王那如同洪钟大吕、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决死意志的声音,通过魔力放大,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传遍了乌鲁克城头的每一个角落,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这声音压过了呼啸的狂风,压过了远方提亚马特那令人心悸的“歌声”,更压过了众人心中翻腾的恐惧与悲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那位屹立在最高箭塔之上、猩红披风如血般飞扬的王者身上!
王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狂傲与戏谑,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与一种……仿佛要将自身也燃烧殆尽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他猩红的眼眸,如同两轮血月,死死地锁定着远方天空中,那个正缓缓飘来、散发着灭世威压的创世母神——提亚马特!
“接下来……吾等要面对的……”吉尔伽美什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是孕育了美索不达米亚、孕育了吾等……亦是如今欲将万物归于虚空的……吾等的母亲!”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乌鲁克……还没有灭亡!人理……尚未终结!”
“就让这位‘母亲’……好好见识一下!她所创造的孩子们……乌鲁克最后的……气魄吧!!!”**
话音未落!吉尔伽美什王猛地将手中那面散发着浩瀚波动、铭刻着世间万理的天命泥板(tablet of destinies)高高举起!
“嗡——!!!!”泥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上面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如同活了过来般,一个个脱离泥板表面,悬浮在空中,组成了一道道复杂无比、蕴含着法则之力的金色光环!磅礴如海的魔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吉尔伽美什王体内疯狂涌出,注入泥板,再通过泥板上的法则光环,如同神经网络般,瞬间连接到了城墙上那三百六十台金色的“神权印章”(dingir)之上!
“都给本王——睁大眼睛看好了!”吉尔伽美什王发出了咆哮!
“轰隆隆隆隆隆——!!!!!!”**
三百六十台神权印章,如同从沉眠中苏醒的远古巨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共鸣!它们炮口凝聚的明黄色魔力光球,在接收到来自天命泥板的、精纯而庞大的魔力灌注后,颜色骤然转变!从明黄化为了炽烈无比、仿佛由纯粹液态阳光构成的……璀璨金色!
三百六十个金色的太阳,在乌鲁克的城墙上同时亮起!
原本被提亚马特带来的黑云与绝望所笼罩的、漆黑如墨的战场,瞬间被这三百六十道金色光芒彻底照亮!如同白昼降临!光芒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部分阴霾!
“这……这怎么可能?!”迦勒底通讯中,传来了罗曼医生难以置信的惊呼,“没有使用青金石(mana prism)作为媒介和燃料!甚至连士兵的操作都不需要!神权印章……竟然全部自行启动了?!而且这魔力强度……”
“哼!”吉尔伽美什王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尽管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但他声音中的霸气却丝毫不减,“本王是什么人?”
“设置在乌鲁克的这三百六十台神权印章(dingir)!每一台!都是由本王亲手设计!亲自锻造!亲自灌注魔力并打下灵魂烙印的!它们就如同本王肢体的延伸!”**
“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驱动这具身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意,“同时操控这三百六十个‘分身’……又有何难?!”
下一刹那——
“神权印章(dingir)——全弹发射!给本王……狠狠地打!!!”**
“咻咻咻咻咻咻咻——!!!!!!!!”**
三百六十道直径超过一米、凝实到极致的金色魔力光弹,如同三百六十颗逆射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金色尾焰,划破黑暗的长空,组成了一道毁灭性的、覆盖了整片天空的金属风暴,朝着远方缓缓飘来的提亚马特神,劈头盖脸地、疯狂地倾泻而去!
“轰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如同节日的礼炮,在提亚马特那庞大的身躯上炸响!金色的魔力火焰如同附骨之疽,在她体表的黑雾与鳞片上疯狂燃烧、炸裂!虽然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但那密集如雨、持续不断的冲击与爆破,竟然硬生生地阻滞了提亚马特前进的速度!让她那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如同被蚊虫叮咬般的不耐烦!
这壮观而惨烈的一幕,让城墙上所有的士兵们热血沸腾!
“王!是王的力量!”**
“为了乌鲁克!”**
“攻击!不要停!”**
然而,站在吉尔伽美什王身侧最近的祭司长西杜丽,此刻却是脸色煞白,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心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时远程精确操控三百六十台神权印章,并以其为核心构建如此庞大的魔力回路进行饱和攻击,对王的身体和灵魂会造成何等恐怖的负担!这简直是在燃烧生命!
“王!请您快停下!您的身体会……”西杜丽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颤抖地恳求道。
吉尔伽美什王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操控神权印章与天命泥板上,只是用冰冷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退下!西杜丽!做好你分内的事!”
西杜丽娇躯一颤,看着王那虽然挺拔却微微颤抖的背影,以及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如同珍珠般滚落的冷汗,她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痛!但她明白,王的意志一旦决定,无人可以更改!尤其是在这关乎存亡的时刻!她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站在他的身后,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守护着他,与他共同承担这沉重的命运!
她默默地后退半步,不再言语,只是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王的背影,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也传递过去。
然而,就在这攻击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提亚马特身上之时——
一直紧盯着提亚马特、对其能量波动异常敏感的安娜(戈尔贡融合体),紫水晶般的眼眸猛地一缩!她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凝聚到极点、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正在提亚马特那空洞的眼眸深处急速汇聚!
“不好!大家小心!”安娜发出了尖锐的预警!“她要使用……那个!”她曾经在融合状态下感受过这一招,那是提亚马特将“回归”之理高度压缩后形成的……毁灭性射线!
然而,安娜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或者说,提亚马特的这一击,太快!太隐蔽!目标……太过于刁钻!
就在安娜话音刚落的瞬间——
“嗤——!”一道细如发丝、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散发着“万物归无”气息的暗红色射线,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如同毒蛇出洞般,从提亚马特那微微睁开的眼眸中爆射而出!它的目标,并非正在疯狂攻击的神权印章,也并非城墙上的士兵,而是——那个站在最高处、如同灯塔般显眼、正在全力操控着整个防御体系的……吉尔伽美什王!
这一击,蕴含着“因果逆转”与“存在抹杀”的法则之力!仿佛早已注定要命中!
“王!”西杜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向前扑去,想要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住那道致命的射线!
“蠢货!闪开!”吉尔伽美什王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扑过来的西杜丽狠狠地推向了旁边!
而他自己,则因为这瞬间的分心与发力,再也无法完全避开!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贯穿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
一道暗红色的细线,如同烧红的铁钎,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吉尔伽美什王的……左侧腹部!
鲜血……如同绽放的彼岸花,从王的身后……喷溅而出!染红了他金色的甲胄,染红了他猩红的披风,也染红了……西杜丽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庞!
“吉尔伽美什王!!!”藤丸立香目眦欲裂,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王——!”城墙上的士兵们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悲鸣!
“医生!快!”玛修脸色煞白,立刻展开盾牌冲向箭塔!
然而,身受致命重创的吉尔伽美什王,身体仅仅是一个踉跄,便强行稳住了身形!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那个触目惊心的、正在不断涌出鲜血的窟窿,又抬起捂住伤口的左手,看着掌心那粘稠、温热、象征着生命流逝的猩红液体……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痛苦或恐惧的神色,反而……勾起了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嘲讽、愤怒以及……一丝棋逢对手般的……扭曲笑容?
“呵……呵呵……”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冰冷,“居然……玩狙击……真是……可恨……”
“瞄的……还挺准……”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眸穿越空间,死死地盯住了远方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创世母神,声音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意,“该死的提亚马特……还挺……能干的啊……”
“王!”西杜丽连滚带爬地扑到王的脚边,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徒劳地用手想要捂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那生命的流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闭嘴!”吉尔伽美什王猛地一声厉喝,打断了西杜丽的自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钻心的剧痛压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天命泥板!金色的魔力光芒,不顾一切地再次爆发!
“嗡——!”原本因为王的受创而光芒黯淡、攻击出现了一丝停滞的三百六十台神权印章,再次发出了轰鸣!金色的光弹,如同愤怒的蜂群,再次射向提亚马特!
“王!请您住手!”这时,玛修终于冲上了箭塔,看着王腹部那恐怖的伤口和不断流失的生机,紫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与心痛,“不管怎样!您的身体已经……”
“你是想说……不可能了吗?”吉尔伽美什王猛地转过头,那双猩红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住玛修,声音如同寒冰,“认为本王……已经到达极限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城墙上每一张写满担忧与悲痛的脸庞,声音如同雷霆,响彻云霄:“觉得乌鲁克……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吗?!”
“你们……也要这么说吗?!”**
这声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
“不——!!!”藤丸立香挣扎着从Great Fighbird 的驾驶舱中站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乌鲁克——仍健在于此!!!”
“乌鲁克仍健在!”**
“王与我们同在!”**
“战斗到底!”**
士兵们的怒吼,如同海啸般响起!悲伤化作了愤怒,绝望燃烧成了斗志!
“哼……说得好!”吉尔伽美什王看着下方那些重新燃起战意的面孔,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疲惫、却充满了欣慰与……释然的笑容?
“那么……本王……也该拿出点……真本事了……”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下一秒——
“嗡——————————!!!!!!!!”**
他手中那面天命泥板,爆发出了一生中……最璀璨、最耀眼、仿佛要将整个黑夜都点燃的……终极光辉!这光芒甚至掩盖了三百六十台神权印章的光芒!泥板上的楔形文字如同燃烧般沸腾、飞舞!
“虽然从一开始……本王就已经……全力以赴了……”吉尔伽美什王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虚空的深邃,“但是……”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桀骜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弧度!
“本王……也是要面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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