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普尔市,高塔平台,气氛诡异而凝重。
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悬浮在半空、刚刚被陈银一番“语言艺术”气得直接喷出一口老血的金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诡异的敬佩?
“我的天……原来……语言还能这么用的吗?”
“这……这骂人功夫……有点牛批啊!”
“这位银阁下……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们低声议论着,看向那片废墟中屹立的紫色巨人的眼神都变了。原来战斗,不光可以靠刀剑和魔术,还能靠嘴炮把敌人活活气吐血?这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立香也是一脸愕然,他一边紧张地应对着那头新出现的蓝色魔兽穆修胡休,一边忍不住分神看向初号机:“银君……原来……这么会骂人的吗?” 他回想起陈银平时虽然偶尔会吐槽梅林,但总体还算温和的形象,此刻的毒舌暴击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不过,看到金固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立香心中莫名地觉得……有点爽?
战场中央,气氛却瞬间再次紧绷!
陈银可没打算给金固喘息的机会!趁着对方被气得气血翻涌、心神失守的刹那,他操控着伤痕累累的初号机,猛地一蹬地面!脚下碎石飞溅,紫色的巨人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悍不畏死地冲向被天之锁束缚的安娜!朗基努斯之枪拖在身后,枪尖在地面划出一道火星!
“混账东西——!!!”金固终于从极致的羞辱和愤怒中回过神来,看到陈银还敢主动冲上来,新仇旧恨瞬间爆发!他英俊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绿色的长发因狂怒而无风自动!他不再保留,双手疯狂挥舞!
“嗡!嗡!嗡!嗡——!!!”
刹那间,以陈银冲刺路径为中心,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无数金色的魔法涟漪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密集地荡漾开来!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几乎封锁了初号机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紧接着,成百上千柄各式各样、闪耀着寒光的宝具仿制品——刀、剑、枪、戟、斧、锤……如同倾盆暴雨般,从这些金色涟漪中激射而出!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铺天盖地地射向初号机!
这一次,金固是真正动了杀心!他要将这个胆敢如此侮辱他、侮辱他母神的蝼蚁,万刃穿心,折磨至死!
“银——小心!!!”被紧紧束缚在半空的安娜看得肝胆俱裂,紫眸中充满了绝望的惊恐!她拼命挣扎,但天之锁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紧,让她几乎窒息!她恨!恨自己的大意,恨自己的无力!如果不是她不小心被擒,银根本不必为了救她而陷入如此绝境!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枪林剑雨,将那道紫色的身影彻底吞噬!
陈银(初号机状态)的瞳孔骤然收缩!面对这360度无死角的饱和式打击,重伤之下的初号机根本不可能完全躲开!他只能将朗基努斯之枪舞得密不透风,同时拼命扭动身体,试图避开要害!
“嗤嗤嗤嗤嗤——!!!”
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但宝具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蝗虫过境般密集!瞬间,无数柄利刃再次贯穿了初号机的身躯!肩膀、大腿、腰腹、甚至头部装甲都遭到了重创!LcL液体混合着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创口中飙射而出!初号机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冲刺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庞大的身躯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巨大的冲击力钉在了原地,剧烈地颤抖着!
“呃啊——!”驾驶舱内的陈银再次遭到重创,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意识一阵模糊,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同步率因为机体严重受损和精神冲击而开始急剧下降,警报声在插入栓内疯狂响起!
“结束了,虫子。”金固悬浮在高处,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千疮百孔、被无数宝具贯穿固定、如同受刑般的初号机,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快意。但他并不打算立刻杀死陈银,那样太便宜他了。一个更加恶毒、更能折磨对方心灵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刚才仔细观察安娜,已经通过那双独特的紫罗兰色魔眼以及那柄传说中的屠戮不死之刃(harpe),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他很好奇,如果这个拼死维护安娜、口口声声说她是伙伴的人类,得知自己守护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时,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是恐惧?是厌恶?还是被背叛的愤怒?那一定比直接杀了他更有趣!
想到这里,金固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他心念一动,一道格外粗壮、边缘锋锐的天之锁如同毒蛇般窜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狠狠地斩向了初号机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左臂!
“不——!!!”安娜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骨骼断裂声,初号机的整条左臂,从肩胛处被硬生生地切断!暗红色的朗基努斯之枪连同断臂一起,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沉重的声响。鲜血如同瀑布般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地面!
“啊啊啊——!”驾驶舱内的陈银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左肩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同步率瞬间暴跌至危险区域!
“银——!!!”安娜看着那喷涌的鲜血和坠落的断臂,心痛的几乎要碎裂开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都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银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会失去手臂!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金固满意地看着陈银的痛苦和安娜的绝望,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戏谑,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我说……你们一起旅行了这么久,并肩作战了这么多次……”他的目光扫过正在与穆修胡休苦战的立香和玛修,最后落在安娜身上,“难道就一直没有发现……‘她’到底是谁吗?”
立香和玛修闻言,动作不由得一滞,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金固继续用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说道:“或者说……你们团队里这位可爱的‘小安娜’……她真的……本名叫‘安娜’吗?”
“!!!”安娜听到金固的话,瞬间如遭雷击!她猛地抬起头,紫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惊慌!她明白了!金固想要揭穿她的身份!他想要毁掉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毁掉这份来之不易的、让她贪恋的温暖!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说!!”安娜疯狂地摇头,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嘶哑,“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金固,试图阻止他,但金固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随手一挥——
“啪——!!!”
一道无形的力量隔空扇在了安娜的脸上,将她打得头一偏,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她后面的话被硬生生打了回去,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金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安娜的哀求,用清晰而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判般,揭开了那血淋淋的真相: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真是可悲又可笑!”他指着安娜,语气充满了嘲讽,“这个整天躲在兜帽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丫头,她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个在北之大地掀起血雨腥风、屠戮了无数城市与村庄、以人类为食的魔兽女神——戈尔贡(Gorgon) 啊!”
他顿了顿,欣赏着立香和玛修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士兵们惊恐的哗然,继续说道:
“没错!就是那个希腊神话中,因为自身的傲慢与嫉妒而触怒众神,被变成了蛇发女妖美杜莎(medusa),最后甚至疯狂到吞噬了自己两位亲生姐姐的……愚蠢、残忍的怪物!”
“什……什么?!!”立香和玛修彻底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娜……是戈尔贡?是那个他们即将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之一?这怎么可能?!
“安娜……是……魔兽女神?”玛修握盾的手都在颤抖,紫眸中充满了混乱和难以置信。
士兵们更是骚动起来,看向安娜的眼神瞬间从之前的同情和担忧,变成了恐惧、厌恶和仇恨!
“她……她是那个吃人的怪物?!”
“我们居然和怪物在一起旅行?!”
“杀了她!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恶毒的咒骂和充满杀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纷纷射向被缚的安娜。
安娜听着这些话语,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瞬间转变的狰狞表情,她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缓缓地、绝望地低下了头。兜帽的阴影彻底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瘦弱的肩膀,透露着她内心的崩溃与死寂。完了……一切都完了……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银……立香……玛修……他们……都会像其他人一样,抛弃她,憎恨她了吧……这个世界,果然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与敌意即将吞噬安娜的瞬间——
一个虽然因为剧痛而有些沙哑、虚弱,但却异常清晰、坚定无比的声音,透过初号机残破的扩音器,猛地响了起来,如同划破黑暗的惊雷,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
“放——你——娘——的——狗——屁——!!!”
陈银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否定!
作为穿越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安娜的真实身份!但他从未在意过!在他眼里,安娜就是安娜!是那个会害羞、会闹别扭、会默默关心同伴、会为了保护重要之物而拼尽全力的少女!是那个渴望温暖、却又害怕受伤,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着这个世界的……伙伴!
什么戈尔贡!什么美杜莎!什么吞噬姐姐的怪物!那都是被逼无奈下的悲剧!是神代的残酷!眼前的安娜,才是真实的!是他陈银认可的、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家人!
“金固!你个没断奶的智障玩意儿!除了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你还会点什么?!”陈银破口大骂,根本不给金固反应的时间,“你以为你是谁?真理判定机?你说她是戈尔贡她就是?老子还说你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报废零件拼凑出来的残次品呢!你认不认?!”
金固被这突如其来的、比刚才更加猛烈的辱骂给骂懵了,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变成了困惑:‘他……他在说什么?他难道不该震惊、恐惧、愤怒吗?他怎么还敢骂我?!’
陈银根本不歇气,语速快得如同加特林机枪扫射:
“就算!就算她真的是美杜莎又怎么样?!啊?!吃你家大米了?杀你全家了?轮得到你个连户口本都没有的黑户在这儿逼逼赖赖?!在老子眼里,安娜就是安娜!是我陈银最重要的伙伴!是能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战友!比你这种只会躲在背后放冷箭、仗着母神给的外挂就嘚瑟的寄生虫强一万倍!”
金固的脸色从困惑变成了震惊,进而因为“寄生虫”、“黑户”等字眼而涨得通红,那是极致的愤怒!‘他……他就是在骂我!他竟敢……!’
“你……你胡说八道!她是怪物!是人类的敌人!”金固气急败坏地试图反驳,声音都变了调。
“敌人你大爷!”陈银立刻怼了回去,声音斩钉截铁,“区区三言两语就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金固,我看你不仅是脑子发育不全,连心眼儿都跟针鼻儿一样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陈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操控初号机昂起那伤痕累累、却依旧不屈的头颅,透过面甲,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坚定地望向被缚的、低着头的安娜,用足以让整个战场都听清的、掷地有声的声音,高声呐喊:
“安娜——就是我陈银的家人!!!而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家人——!!!”
“轰——!!!”
这句话,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安娜心中所有的冰冷与黑暗!如同最坚固的盾牌,挡开了所有射向她的恶意与诅咒!
安娜猛地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了那张苍白却瞬间被泪水淹没的俏脸!紫罗兰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如同海啸般汹涌的震撼、感动、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
原来……原来真的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她……愿意在知道她最不堪、最恐怖的过去后,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将她视为……家人!
银……他……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改变过……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安娜眼中汹涌而出,一滴滴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但她却笑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尽悲伤与极致幸福的、令人心碎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去死——!!!”
金固彻底疯了!他精心策划的离间计,他期待看到的背叛与绝望,非但没有发生,反而成了对方加深羁绊的催化剂!尤其是陈银那最后一句“家人”的宣告,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刺穿了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孤独与嫉妒!
极致的挫败感、羞辱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陈银!立刻!马上!让他彻底闭嘴!让那双敢于蔑视他的眼睛永远闭上!
在安娜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在立香和玛修绝望的注视下,在士兵们复杂的目光下——
金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将所有的魔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杀意,凝聚成了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击!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如柱、凝聚了近乎实质化杀意的暗金色天之锁,如同来自幽冥的死神之矛,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贯穿了初号机那已经布满裂痕的胸膛——正是核心所在的位置!!!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贯穿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初号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胸膛处,那个原本散发着耀眼红光的核心,瞬间变得一片漆黑,裂纹遍布!暗红色的朗基努斯之枪从无力松开的右手中滑落。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巨大的创口中疯狂涌出,染红了整个躯干……
初号机那高昂的头颅,缓缓地、无力地……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不……不……不——!!!银——!!!”安娜发出了世间最凄厉、最绝望的哀嚎,紫眸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银君!!!”立香和玛修也发出了悲痛的呼喊,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但却被狂暴的穆修胡休死死缠住!
金固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空虚。他嫌恶地一挥手,贯穿初号机的天之锁猛地抽出,带出一大蓬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组织!然后将那具彻底失去生机的紫色巨人,如同丢弃垃圾般,狠狠地甩飞出去!
“轰隆——!!!”
初号机残破的身躯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地面上,溅起漫天尘土,一动不动,如同山丘般死寂。
但金固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他身影一闪,落到了初号机的“尸体”旁。看着这具曾经带给他无尽羞辱的钢铁之躯,他抬起脚,带着泄愤般的恶意,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践踏、踢踹着初号机的头部、躯干……
“废物!垃圾!蝼蚁!这就是跟神作对的下场!”他一边踢踹,一边恶毒地咒骂着。
“住手!住手啊!!!你这个恶魔!畜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安娜看着金固如此侮辱陈银的“遗体”,心痛的几乎要碎裂开来!无边的仇恨如同毒焰般在她眼中燃烧!她疯狂地挣扎着,诅咒着,声音嘶哑得如同泣血!
明明……明明她好不容易……再一次得到了这样的温柔……得到了被视为“家人”的承诺……却被这个混蛋……亲手给毁了!!!毁得如此彻底!!!
此刻的安娜,眼中只剩下对金固滔天的仇恨!她恨不得立刻挣脱束缚,用屠戮不死之刃,将这个毁掉她一切希望的恶魔,千刀万剐!!!
而金固,似乎很享受安娜的绝望和仇恨,他停下脚,看向安娜,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与死寂笼罩战场,所有人都以为陈银已经牺牲的时候……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柄掉落在地、沾染了陈银和初号机鲜血的朗基努斯之枪,枪身上那些古老而诡异的纹路,正在极其微弱地、一闪一闪地……泛起了淡淡的、如同呼吸般的……暗红色光芒……
一股难以察觉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超越生死的波动,正悄然从那具“死亡”的巨人体内……以及那柄弑神之枪上……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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