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锐利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审视，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可以叫我阿鬼。”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受人之托，保你安全。”
“受谁所托？”梅子溪追问，心中闪过余老板的名字。
阿鬼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东西呢？那根棍子，还有卡里的内容，你看完了？”
梅子溪心中警铃大作，手下意识地按向藏着龙头棍的位置。“你也是为了龙头棍而来？”
阿鬼看着她戒备的动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却似乎并无恶意：“那棍子现在是个烫手山芋，谁拿谁死。我对你的命比较感兴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梅子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有人不想十年前苏晚晴的旧事重见天日，更不想有人借着你这张脸，重新掀起风浪。余老板只是开始，你，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为什么？”梅子溪声音干涩。
阿鬼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那里面仿佛藏着无尽的迷雾和危险。
“因为，‘影子’认为，你不该存在。”
“因为，‘影子’认为，你不该存在。”
阿鬼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梅子溪的耳膜，直透心底。不该存在？就因为她长得像苏晚晴？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她想起存储卡里那段录音——“要怪，就怪你长得太像‘她’”。那个“她”，难道不是苏晚晴，而是另有所指？
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四肢百骸。她看着眼前这个叫阿鬼的男人，他救了她，但他的眼神、他的身手、他话语里透露的信息，无不显示他绝非善类，且深陷这漩涡之中。
“你是谁的人？余老板的？”梅子溪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阿鬼没有回答，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要穿透皮囊，看清内里的灵魂。“时间不多，他们很快会搜过来。想活命，就跟我走。”
他语气不容置疑，转身便要走。
“等等！”梅子溪叫住他，“至少告诉我，余老板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阿鬼脚步一顿，侧过头，阴影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线条。“我不知道。我接到的指令，只有保护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在‘影子’彻底清除所有隐患之前。”
所有隐患……苏晚晴是隐患，余老板是隐患，她梅子溪，也是隐患。这个“影子”组织，手段狠辣，能量惊人，为了掩盖十年前的真相，不惜一切代价。
梅子溪不再犹豫。此刻，她孤立无援，这个神秘危险的阿鬼，是唯一可能帮她，或者说，唯一能让她暂时活下去的依靠。她快步跟上阿鬼，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破败的巷弄间穿行。
阿鬼对地形极其熟悉，专挑监控盲区和难以追踪的小路。他脚步迅捷而无声，如同真正的鬼魅。梅子溪必须全力才能跟上，脚踝的刺痛一阵阵传来，但她咬牙忍着。
最终，阿鬼带着她绕到一栋待拆迁的筒子楼后面，掀开一个伪装成杂物堆的窨井盖，示意她下去。
下水道？梅子溪愣了一下，但看到阿鬼不容置疑的眼神，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攀着冰冷的铁梯，下到了黑暗、潮湿、充满污浊气味的空间里。
阿鬼紧随其后，将井盖复原。下面并非想象中污水横流的主管道，而是一条相对干燥、狭窄的检修通道，只有些许渗水痕迹。阿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照亮了前方。
“这里是旧城改造废弃的管网，暂时安全。”阿鬼言简意赅，在前面带路。
两人在迷宫般的管道中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岔口，这里甚至有一个用废弃木板和防水布搭起来的简易庇护所，里面放着一些压缩食品、瓶装水和几个密封的箱子。
“暂时在这里落脚。”阿鬼放下背包，开始检查那些箱子的密封条。
梅子溪靠坐在冰冷的管壁上，疲惫和伤痛一阵阵袭来。她看着阿鬼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开口：“阿鬼，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苏晚晴，关于余老板，关于‘影子’？”
阿鬼动作没停，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带着回音：“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我只知道，‘影子’是一个存在了很久的、隐藏在商会影子里的组织，专门处理那些‘不干净’的麻烦。十年前那场内斗，他们就是执行者。”
他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几部崭新的、无法追踪的通讯设备和一些电子零件。“苏晚晴撞破了某些人的秘密，或者她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棋子，所以被清除了。余守仁……他可能知道得太多，或者他想反抗，所以也成了目标。”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帮我？谁派你来的？”梅子溪追问。
阿鬼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痛苦，又像是某种执念。
“我欠一条命。”他声音低沉，“一条……和苏晚晴有关的命。”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梅子溪的心湖。阿鬼和苏晚晴也有关系？他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才卷入其中？
她还欲再问，阿鬼却抬手制止了她，神色一凛，侧耳倾听。梅子溪也立刻屏住呼吸。
通道深处，隐约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水滴落地的声音，但节奏不对，过于规律，而且……似乎在靠近。
阿鬼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猛地关掉手电，整个空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他无声地移动到梅子溪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一股混合着汗味和硝烟味的强烈男性气息将她包裹。
黑暗中，梅子溪能感觉到阿鬼全身肌肉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递给她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一把小巧但沉重的手枪。
“拿着，防身。”他贴在她耳边，用几乎不可闻的气音说，“除非万不得已，别用。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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