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参崴！
城内似乎总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压抑。
瓦西里被公开处决后，最初的几天，城内确实如同一个火药桶，零星的反抗事件不断。
但楚云飞凭借强硬的手段，将这些火星死死压住。
士兵们巡逻时眼神更加警惕，遇到任何可疑举动，警告一次无效后便会直接开枪。
起初还有人不信邪，几个试图在夜晚袭击落单士兵的混混被当场击毙，尸体悬挂在街口示众一天后，这种直接的暴力对抗迅速减少了。
张大虎再次向楚云飞汇报时，语气轻松了一些：“老楚，这几天情况好多了。”
“扔石头的没了，破坏电线的也少了。”
“就是……百姓看我们的眼神，还是让人不舒服。”
楚云飞正在批阅文件，头也没抬：“我要他们舒服干什么？”
“我要他们听话，要这座城市运转起来，粮食发放点情况怎么样？”
“按你的吩咐，不仅设置了粥棚，还在其他的几个地点，凭我们发放的劳动券，可以兑换黑面包和少量土豆泥。”
“想要获得劳动券，就必须参加我们组织的劳动，比如清理废墟、修复道路、协助搬运物资。”
张大虎汇报，“一开始没人来，但饿了两天，今天早上，招募点排起了长队。”
“很好。”
楚云飞放下笔，“记住，食物不能给得太容易，让他们用汗水来换。”
“同时，加强监管，任何人敢在劳动中偷奸耍滑，或者私藏物资，严惩不贷！”
“是！”
正如楚云飞所预料，生存的本能最终压过了仇恨和尊严。
海参崴的市民们，为了那能活命的面包和土豆泥，开始麻木地走向先遣兵团指定的劳动地点。
他们沉默地清理着战争留下的瓦砾，修复着被破坏的基础设施，在士兵的监视下，像工蚁一样忙碌着。
一种诡异的平静逐渐笼罩了海参崴。
公开的抵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服从。
街道上不再有骚乱，但也没有生机。
市民们与士兵擦肩而过时，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脚步，那眼神深处埋藏的恨意并未消失，只是被饥饿和恐惧暂时冰封了起来。
罗恒走在街道上，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秩序确实建立了，但这秩序是建立在绞刑架和饥饿之上。
他有时会想起那个叫瓦西里的男孩，心中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但他很快又会甩开这种念头，告诉自己，这是战争，这是征服必须付出的代价。
与海参崴这种压抑的秩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伯利亚荒原上正在上演的最终绝望。
费久宁斯基和克谢诺丰托夫率领的残部，已经在这片白色的地狱里挣扎了一个多星期。
出发时的数万人，如今只剩下几千形容枯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士兵。
他们的军装破烂不堪，脸上布满冻疮，眼神空洞，全靠着一丝求生的本能驱动着麻木的双腿向前挪动。
食物早已耗尽，最后一点能啃的皮带和鞋底也吃完了。
他们只能抓起地上的雪塞进嘴里，或者偶尔找到一些冻硬的苔藓和树皮，勉强维持着生命。
“坚持住……同志们……坚持住……”
费久宁斯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拄着一根树枝，每走一步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
“赤塔……就快到了……到了那里……就有食物……有暖气了……”
他的鼓舞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
赤塔还在遥远的天边，而他们的生命，仿佛随时会在这无边的寒冷中熄灭。
克谢诺丰托夫跟在他身边，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
“走不出去了，我们都走不出去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波亚尔科沃！”
“闭嘴！克谢诺丰托夫！”
费久宁斯基低吼道，但这吼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我们是苏联的将军，就算死，也不能向那些黄皮猴子投降！”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支撑他没有倒下的唯一信念。
骄傲和种族上的优越感，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反而成了一种扭曲的精神支柱。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起初，士兵们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风声或者自己饿晕了的幻觉。
但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费久宁斯基勉强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只见几个黑点正从云层中钻出，迅速变大。
是飞机！
一瞬间，费久宁斯基几乎要喜极而泣！
是援军吗？
是铁木辛哥大将派来接应我们的飞机？
“飞机！是我们的飞机！”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试图鼓舞身边死气沉沉的士兵。
一些士兵也抬起头，麻木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
然而，随着飞机越来越近，它们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那不是他们熟悉的苏联飞机的样式。
那是……b-17！
“不……不对……”
克谢诺丰托夫瞳孔猛缩，脸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是敌人的轰炸机？！”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中的b-17轰炸机群已经调整好了姿态，机腹打开，如同下蛋一般，投下了一连串黑点。
那些黑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他们这支毫无防备、挤在一起的行军队伍坠落下来。
“燃烧弹！！！”
费久宁斯基发出了绝望的嘶吼，这吼声比他之前所有的鼓舞加起来都要响亮，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不甘。
轰！轰！轰！轰！
凝固汽油弹密集地砸落在行军队伍中，瞬间爆开成一片片巨大的、粘稠的火海！
白色的雪地瞬间被吞噬，融化，露出下面焦黑的泥土。
惨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橘红色的火焰粘附在士兵们的身上、衣服上，疯狂地燃烧。
很多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瞬间汽化。
更多的人在火海中翻滚、哀嚎，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凝固汽油如同附骨之疽，根本无法摆脱。
雪地被高温融化，形成泥泞的沼泽，一些士兵陷在里面，眼睁睁看着火焰将自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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