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然再次睁开眼时,熟悉的腐朽木头气味钻入鼻腔——他又回到了义庄。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天际已泛起鱼肚白。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通透感充盈全身,仿佛卸下了无形的枷锁,每一个毛孔都在舒畅地呼吸。这种难以言喻的舒爽状态,让他瞬间想起了书房里那支燃烧的供香,以及祖奶奶的话——滋补神魂,长期服用更能提升位格道基!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衣兜,指尖却只触到粗糙的布料,空空如也。一丝失望刚爬上心头……
就在他支起手臂,准备从硬板床上坐起时,腰间被一个细长的硬物硌了一下。他疑惑地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硌着他的,赫然是那支黄色的供香!
紧接着,脑海深处,那本悬浮着的《道源》古书光芒闪烁,新的词条浮现:
【供香】
* **点燃方式:** 凡俗火焰不可燃,需以修为之力引之。
* **效用:** 诡异世界顶级滋补灵材。固道基,养灵性,蕴生命精华。
* **备注:** 天生万物,蕴藏灵性。破开生命枷锁,方能筑就道基。道途愈长,灵性愈盛,精华破限,终将超脱蝼蚁之身,俯瞰众生沉浮……
…………
李然摩挲着手中这支材质奇特、触手温润坚韧、远超寻常线香的黄香,心中再无怀疑——这正是诡异世界中的那支供香!它竟真的随自己穿越了世界壁垒!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所有疲惫。
他尝试用床头柜上油灯的火焰去点燃供香,果然毫无反应。好奇心驱使下,他盘膝坐好,凝神内视,调动起气海中那微弱得近乎可怜的气感,小心翼翼地将其引导至指尖,轻轻触及香头。
嗤!
香头瞬间被点燃,一缕凝练的青色烟雾袅袅升起,散发出淡淡的奇异馨香!
李然立刻将点燃的供香插在床头柜缝隙中,沉下心神,运转起《道源》功法。
随着他渐入佳境,那萦绕在鼻尖的青色烟雾仿佛受到了召唤,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口鼻七窍。气海中原本稀薄游荡的残余气感,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甘霖,迅速变得厚重粘稠起来。先是凝结成一片翻滚的青色云雾,接着云雾中心,一滴晶莹剔透的青色液滴缓缓凝聚成形!
这滴青色液滴取代了气态,在气海中缓缓滚动。它所过之处,周围游离的气态能量如同铁屑遇到磁石,纷纷被吸附、吞噬、融合!
就在气感彻底完成液态化转变的瞬间!
嗡——
悬浮在无尽意识空间中的《道源》古书,无风自动,缓缓掀开了第三页!
书页上光华流转,顶端两个古朴大字赫然显现:【拘灵】!
大字下方,迅速拓印出一幅清晰的手印流转图,以及一道结构繁复、只看一眼便令人目眩神迷的玄奥符箓!
神奇的是,当李然的目光触及那符箓的刹那,关于如何绘制、如何运用这“拘灵符箓”的所有流程与关窍,便如同烙印般瞬间印入他的脑海,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遍般熟练于心。
紧接着,一行简洁的释义从书页深处缓缓渗出:
【世间神魂,皆可拘役……】
然而,这行霸气绝伦的释义刚刚显现,尚未完整,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带着绝对规则力量的大手硬生生抹去!原先的文字被扭曲、覆盖,重新组合成一段新的、带着明显不确定性的释义:
【世间神魂,或可拘之,或可役之。】
前者霸道直接,后者却显得模糊而有所保留,如同一个被阉割了的版本。
对于《道源》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修正”,李然心中已无太多诧异。根据祖奶奶的说法,在诡异世界,上层贵种的本源中天生便孕育着这样一本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书册,本土生灵称之为“道基拓本”或“道册”,乃是天道赋予的血脉赐福。下层生灵唯有觉醒灵性并艰难修炼,方有渺茫机会获得类似的拓本。其名录与作用千差万别,但【它】是推开“道门”的前提,是施展道法的载体,更是获得天道认可的凭证。只不过,下层生灵推开道门的代价,远比上层贵种残酷艰难千百倍,因为他们缺乏正统门道,觉醒道基的机会飘渺,而流传下来的修炼法门,无不带着剥削与收割的烙印。修为深浅决定道册厚度,灵性强弱则决定道册能承载多少种术法。总而言之,这是诡异世界的大道规则刻印在灵性物种神魂中的印记,无人能豁免天道的无形“收割”。
然而,这本该属于诡异世界的规则具现体——术法释义,竟然在这个世界被强行抹改!这一幕,让李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景象: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在此碰撞、角力,最终各退一步,握手言和,艰难地融合在了一起……
当李然从深沉的意识修炼中悠悠醒转时,窗外的阳光已十分明亮。他长长地舒出一口胸中浊气,感觉神完气足。目光随即转向床头柜缝隙中插着的那支供香。
此时,香已燃尽大半,只剩下短短一小截香头,兀自散发着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余烟。亲身体验了供香的神异功效,李然自然舍不得浪费。他小心地将其拔出,将燃着的香头朝下,在柜面上一按,香火便熄灭了。他将这截宝贵的香头仔细收好。
接着,他起身在义庄内翻箱倒柜,找出了前任看守遗留下的一些家当:一叠裁剪好的黄裱纸,一小盒朱砂墨,还有一方石砚。他磨好墨,凝神静气,提起一支半旧的毛笔,蘸饱了朱砂,开始尝试绘制那刚刚烙印在脑海中的“拘灵符箓”。
朱砂的笔划是符箓的“形”,灌注于笔尖、随朱砂一同流淌在黄纸上的气海中液态精气,则是符箓的“骨”。最关键的一步,则是调动意识海中《道源》第三页上那道“拘灵”符箓拓印的投影,将其中蕴含的规则“神意”,如同盖章般,隔空烙印在刚刚画好的符箓之上!
符箓的绘制本身并不算极难。李然将其分解为三步:先将那繁复的符箓笔画在心中反复描摹熟稔;接着,在落笔时,均匀稳定地将液态精气注入朱砂线条之中。完成这两步,符箓的“形”与“骨”便算基本完成。最后一步烙印“神意”,更像是一个激活的仪式。
随着第一张拘灵符箓成功被《道源》符箓拓印铭刻上神意,书页上那道符箓拓印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陷入了一种“冷却”状态。显然,想要绘制第二张有效的拘灵符,必须等待这“冷却”结束。
李然拿起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奇异力量的黄纸符箓,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意犹未尽。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印。动作略显生涩,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当最后一个手印完成,他口中低喝一声:“敇!”
嗡!
黄纸符箓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团跳跃的幽蓝色火焰!火焰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身着破烂皮甲、赤手空拳、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凶悍戾气的古代悍卒虚影,猛地从中挣扎欲出!
李然心中刚升起一丝惊叹,异变突生!
那悍卒虚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拉扯,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瞬间被倒吸回扭曲的空间之中!紧接着,空间波纹再次剧烈震荡,一个全新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只见来人头戴黑色皂隶巾,身穿浆洗得发白的皂色公服,腰间束着草绳,手中紧握一条锈迹斑斑、却散发着森然阴气的粗大铁链!他面色青白,眼神空洞而冰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死寂气息——赫然是一名阴司皂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然不由得愣住。然而,更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皂衣衙吏虚影踏出虚空后,竟朝着李然所在的方向,动作僵硬却无比恭敬地躬身一拜,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上人。”
随即,他便手持铁链,如同雕塑般侍立在一旁,似乎在等待命令。
李然愕然片刻,定了定神,试探性地发出指令:“拘灵。”
那皂衣衙吏闻令而动,手臂猛地一甩!哗啦啦!那条锈蚀的铁链如同活物般激射而出,链头竟直接没入地下!紧接着,他手臂用力往回一扯!
哗啦!
一个身影被铁链紧紧捆缚着,从地下被硬生生拖拽了出来!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破烂锦袍的小老头,腰间挂着一方黄绥包裹、缺了一角的小印。他的神魂显得十分虚弱,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消散,但神智却异常清醒。甫一出现,他便惊恐万状地朝着李然的方向连连作揖叩拜,声音颤抖:
“真人驾临敝地,小老儿未曾远迎,死罪!死罪啊!”
李然一听对方这惶恐至极的语气和措辞,立刻意识到可能拘来了一个颇有来历的“地头蛇”。这显然是无目标施展拘灵符的意外结果。他定了定神,直接问道:“阁下何人?”
“小老儿……小老儿是这李家镇的……土地……”老头的声音带着哭腔,神魂因恐惧而剧烈波动。
李然顿时恍然。土地公?但随即又感到极度荒谬。堂堂一方受香火的福德正神,竟落魄到如此田地?神魂残破不堪,还被自己这半吊子的拘灵符轻易拘来?这简直颠覆了他对“神明”的认知。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继续追问:“一方土地正神,何至于……如此……嗯……窘迫?”他斟酌着用词,目光扫过对方那身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破烂锦袍和腰间那方残破的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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