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生物钟让何芝苒在天光微亮时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比连夜核对账册还要疲惫几分。她刚动了动想起身,却被一条坚实的手臂重新揽回温暖的被褥里。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陈安初低沉带着睡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何芝苒确实困倦,以往她总是府里起身最早的那几个,今日却破天荒地贪恋起被窝的温暖,尤其是身边人传来的安稳气息。她含糊地“唔”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道:“嗯……我再睡会儿……”
陈安初低头,在她光洁的额角落下一个轻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纵容:“好。”
随后的几日,何芝苒的晨昏定省,破天荒地都晚了些时辰。非但如此,她偶尔起身或久坐后,总会无意识地用手扶着后腰,眉宇间混合着疲惫与娇慵的气息。
这日,妯娌三人在花园亭中一起品尝新到的点心。何芝苒刚坐下,又不自觉地轻轻扶了下腰。
三弟妹吴氏眼尖,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用手帕掩着唇,眼中闪着促狭的光,笑道:“呦,二嫂这是……累着了?” 她刻意拉长了“累”字的音调,意味不言而喻。
何芝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樱桃。她慌忙放下手,强作镇定,眼神飘忽地找着借口:“许是……许是近日天气反复,有些凉的缘故吧。”
坐在主位的大嫂周氏闻言,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抬眼看了看外面明媚得甚至有些灼人的阳光,故作疑惑地拉长了语调:“啊?天气凉吗?我怎么感觉……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呢?” 她与吴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吴氏立刻接口,笑嘻嘻地道:“可不是嘛大嫂,我也觉得热得很呢!怕是只有二嫂院子里风水独特,格外‘凉快’,才让二嫂这般……‘不适’吧?”
两人一唱一和,饶是何芝苒性子再温婉,也被调侃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假装没听见。
正说笑着,陈安初处理完事务,特意过来接何芝苒回去。他一进亭子,就感受到气氛有些微妙,再看自家夫人那红透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吴氏见状,岂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刻笑道:“二哥来得正好!快看看二嫂,可是累坏了?我们正心疼呢!”
周氏也抿唇笑道:“二弟如今倒是会体贴人了。”
陈安初被大嫂和弟妹说得也有些耳热,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走到何芝苒身边,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何芝苒被众人打趣得羞窘难当,尤其是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地站在面前,她一时情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竟下意识地微微跺了下脚,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嗔了陈安初一眼,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都……都怪你……”
这话一出,亭内瞬间静了一下。
周氏和吴氏都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露出更深的笑容,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二奶奶还有这般小女儿情态。
陈安初也是微微一怔,看着何芝苒那又羞又恼,难得露出真实脾气的模样,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心头反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和满足。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语气认真地应道:“嗯,怪我。”
他这般坦然地认下,倒让何芝苒后面想抱怨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脸的绯红和无所适从的忸怩。她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尤其是旁边还有两位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妯娌。
陈安初看着她这羞得快要冒烟的模样,眼底笑意满盈,不再逗她,只对周氏、吴氏微微颔首:“大嫂,三弟妹,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便自然地牵起何芝苒的手,在两位妯娌带着笑意的目光中,领着他那羞答答的小夫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吴氏压低的笑声和周氏无奈的调侃:“瞧瞧,这小两口……”
何芝苒听着,只觉得脸上的热度久久不散,可被陈安初紧紧握住的手,却传来踏实而温暖的力道。
这份心动不只是在府中可见,平常时候也能遇见。
陈安初处理完公务,目光落在书架角落一个蒙尘的棋罐上。他想起今日无意间听下人提起,夫人闲暇时似乎会独自摆弄棋谱。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他命人仔细擦拭了棋盘棋子,又亲自去小厨房端了一碟何芝苒喜欢的桂花糕和两盏清茶,然后才派人去请何芝苒。
何芝苒来到书房时,看到那摆好的棋盘和点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听闻夫人通晓弈棋,”陈安初起身,为她拉开座椅,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长夜漫漫,不知可否赏脸,与为夫手谈一局?”
何芝苒看着他眼中那份带着探寻与期待的光芒,心跳微微加快。她点了点头,柔顺地在棋盘对面坐下:“妾身棋力浅薄,只怕会让夫君见笑。”
“无妨,切磋而已。”陈安初执黑先行。
起初,何芝苒落子还有些拘谨,步步遵循棋理,稳扎稳打。陈安初的棋风则如其人,看似温和,实则布局深远。然而,随着棋局深入,何芝苒渐渐沉浸其中,她发现陈安初并非一味进攻,偶尔也会露出一些看似无意的破绽,仿佛……是在引导她?
她抬起眼帘,悄悄看了他一眼,他正凝神看着棋盘,侧脸在灯下显得格外专注。她心念微动,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玄机的位置。
陈安初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他原以为她只是略懂皮毛,没想到棋风如此灵秀,善于蛰伏,时机一到便锋芒毕露。
“好棋。”他由衷赞道,落子应对。
棋局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不再是单方面的引导或谦让,而是真正的智力交锋。书房内只剩下清脆的落子声和偶尔关于棋局的低声交流。
“夫君这一步,可是意在切断我中腹大龙?”
“夫人洞察秋毫,不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何芝苒渐渐忘了拘束,眉眼间染上了专注与思考的光彩。陈安初看着她不同于平日温婉,而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侧脸,心中一片悸动。他发现,他的这位夫人,就像一本需要耐心翻阅的书,越读,越能发现内里的光华。
一局终了,竟是何芝苒以半子险胜。
她有些不好意思:“是夫君承让了。”
陈安初却笑着摇头,亲自将那块她最喜欢的桂花糕推到她面前:“是夫人棋高一着,为夫心服口服。”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夫人的聪慧,远超我的想象。”
何芝苒脸颊微红,接过糕点,小口吃着,只觉得这桂花糕,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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