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但此时的它,已然不再是尸蛟的助力,相反,当蔚蓝透亮的雨滴砸在尸蛟周遭那诡异的云气时,那原本让夏元昭一行束手无策的云气,竟然荡起阵阵涟漪。
不过……
夏元昭却丝毫没有高兴,而是与本体同时抬头望天。
“要快点把事情解决,阿一快要控制不住了。”小身影侧身,用十分凝重的语气对他说道。
“嗯!”
夏元昭同样一脸的沉凝,并立马着手善后事宜。
……
‘结束了。’
随着光标的一阵跳动,安静了许久的屏幕上再次出现新的字符。
‘这倒是一个还算让人满意的结局。不过,你真不知道那几个小孩的教导者是哪一位吗?’
一阵敲击声后,又有一句话出现在屏幕上。
‘不知道!’
屏幕上的回答很快,也很干脆。
‘你没偷听过?’
黑衣男子有点不相信他会这么安分守己。
‘我原本是打算想由借他的手机偷听一下来着,不过最后担心被发现的不好交代,也怕凭白交恶一位潜在的支持者,所以就放弃了。’屏幕上的光标在又一阵跳动后,那上面又多出一行新的字符。
全身裹得只露了对眼睛的黑衣人挑眉,手指又一次在键盘上跳动:‘很明智的选择,就是有点怂!’
房间里安静两秒,黑衣人面前的屏幕突然一闪,整个黑屏。
“呵!”
黑衣人笑笑,转头瞥了眼西南,方才双手交叉,闭目沉思起来。
……
尘浪渐落,焦土冒烟。
夏元昭瞥了眼那条有气出没气进,但仍在抽搐和发‘嗬嗬’声的尸蛟,身体逐渐缩小。
小身影见状,也选择不再维持现在的饿鬼相,张嘴就是一吸……
等两人均恢复不到一米的身形,夏元昭才用眼睛在本体身上上下打量——
虽有焦黑,但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只有几根指骨着有细小的裂纹和因被拽而崩得有不少断裂的锁链。
不过锁链是外物,唯有……
“真没事?”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小身影手上那几根没有皮肤包裹的指骨。
小身影眨了眨空洞的眼窝,似乎才从失重感里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才摇头:‘小事,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了。’
如果想要快……
‘如果阿一不要,那我吃了它,应该就能把它们修复好。’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尸蛟那像没了骨头般的身体。
夏元昭同样瞥了尸蛟一眼,摇头:“它还有用。”
至少他们得知道它背后除了东海那泥鳅外,具体还站着谁。
就比如——
刚才那道粉色流光的主人是谁。
听他提起,小身影这才想起来,对他们而言,就算目标是尸体,他们一方也是有办法撬开嘴的。
‘那行,就把它交给阿一。’
不过!
小身影指了指那条在停止抽搐后,已经开始全身都在冒着黑气的尸蛟,提醒道:‘要快,不然它就要化了。’
夏元昭也注意到了,不过……
他抬头,四下环顾……过了半分钟,他才在仍在天上控制着云气的那道流光旁找到目标——
那条在咬了尸蛟一口后,就不见踪影的怂货,此时正贼兮兮地藏在小侄子身边的一团云气里,此时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就从云气里露出半个脑袋来与他对视。
……
过了十余分钟,在瓢泼的大雨中,安排完安善后的夏元昭,带着因为力竭而睡过去的小侄子,匆匆往北边的家里赶。
至于尸蛟……
早已被他塞给了那条怂货,对方虽然最开始有点不情愿,但在他的连哄带骗下,还是哼哼唧唧地叼起那堆腐肉,钻回了小侄子的意识里。
还有本体和四号,他们也在上一秒离开,拉上被摊成铅饼的五号,一起回到东边的旧村里。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某葫芦……
他问过那个答应帮他善后的将领,对方本来说想先寄存在他们,不过由于他也担心再生变故,就索性试着请那位给了尸蛟最后一击的不知名帮手再帮他们一个忙——把葫芦先带回地母宫安置。
然后嘛……
事情很顺利,他开口没多久,就看到一只不大的小爪子从虚空中探出,勾住那葫芦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不只是他,连同那个自称姓魏的将领,也是与他一般,一副心有慽慽地舒了一口长气。
如果他没猜错,对方应该跟有着相同的想法——
东西再好,但如果没能力保住,那就是‘要命‘的祸根。
再简单点——
就是匹夫无罪,怔璧其罪。
要是没有后面的这场变故,他们双方说不定已经乐呵呵地把东西分完,各取所需,各回各家。
甚至,可能还会因分匀之故,心生某种嫌隙。
但如今……
呵!
无怪从一开始,小侄子就在吐槽那些个玩意,还说它们是天大的麻烦。
这下好了,一语成谶!
现实,总是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去把某些无心之语变成真实发生的事。
……
另一边。
因有四号与鬼兵的看顾,而瓦片未碎、雕梁未裂、连仅有的一层薄薄的灰黑尘泥,都已经被鬼兵们迅速挥旗卷走的宗祠里。
“事情是这样……”
在空气中仍有淡淡焦糊与尸臭残留的环境里,魏将军迅速把整个过程和后续告知在看到战斗停止后、就飞快赶回来的夏乐逸。
然后……
“……我担心那些再招来变故,就想让他们先保管,但对方明显也有和我一样的担心,就提议把东西暂存于地母宫……”
夏乐逸回想起刚才那道对他而言,能用庞然大物来形容的身影与其出现后的恶斗……
他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发干的唾沫,点头:“我明白将军所忧,将军做得对!”
就算他也想早些得到那葫芦里的某份东西,但他同样明白什么是怀璧其罪。而且从方才的变故上来看,他们明显没有保住那些东西的能力。
更何况……
“将军和诸位的伤势……”
小青年抿着嘴,看向衣甲破碎的魏将军和他身后那群东倒西歪、魂灵摇曳、身形模糊的老鬼。
尽管没有出现伤亡,但这些已经陪伴了他小半辈的前辈里,有不少明显出现了要再死一次的迹象。
魏将军顺着他所指望去,摆手、摇头,不过他还没说话,那群鬼兵里就有一个听着不男不女、但气势上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无碍,我等已将自己与旌旗炼一体,旌旗不灭,我等不死,只需寻一阴气丰沛之所,我们便能很快恢复。”
而其他的鬼兵也在他之后,三三两两地出声,有的安慰,有的感慨万千、说是很久没有打得这很痛快,有的怀念起过往跟着某位征战沙场的往事,有的则掏出一块不明材质的牌子、缅怀起过往战死的战友……如此种种,不一而就。
魏将军沉默地听了一会,才转头,对有点不知所措的夏乐逸说起善后的事宜……
等大致把事情说完,他最后提醒道:“……事情闹得太大,恐怕不太好收场……那边似乎不太想出面,小乐你可能要把事情揽在身上……最好如实禀告,包括寻找家族遗物之事……”
最后的最后……
他的目光如刀,十分严肃地看着夏乐逸:
“你要明确的告诉他们,那些东西现在不在你身上,而是已经全部交由地母宫保管。”
夏乐逸愣怔许久,才握紧拳头,点头。
他知道将军的意思,就是想卖堂弟那边一个好。
而且缘由也很明确,窥视那些东西的人太多,如果只有他们自己,那九成九会保不住……
甚至,一个搞不好,他们还会身死魂灭!
而堂弟一方……
不得不说,那怕他再自负,此时也得承认对方的实力比他们强得不只一丁半点。
乃至可以说,要是今天这场变故发生时没堂弟一方在,那他们八成要挂了。
所以自己一方……
需要适当的卖好和让利,以寻求能和堂弟一方有更好的合作。
如果能达成同进退的约定,那就更好……
魏将军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有些感慨,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
得益于空中捷径,所以夏元昭很快就带着因力竭而陷入昏睡中的夏一鸣,落在了夏家小楼的楼顶上。
只不过,他要面对的和第一关,就是在楼顶紧张地朝南边张望的那群人。
而最最要命的,就是那里面有一个一看到小侄子双眼紧闭,立马就捂着胸口一副要倒地不起的老太太……
场面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好在陈凌有经验,一看到老伴捂住胸口,人就已经作好搀扶的准备。
在陈凌的帮助下,夏元昭才找到机会,赶紧用最简单的语言,把事情解释清楚:
“……没有受伤,就是力竭……累的……太累了,所以睡了过去……”
他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还不忘反复强调‘没受伤’和‘累’。
直到老太太将信将疑、被扶着到三楼坐下,而他也把人安置到床上躺好,他才说起今天的这场变故:
“不是我们先招惹……它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等待着那些东西重见天日的‘人’!”
“……那玩意就是北边汨江里的那条泥鳅……实力很水,空有境界和力量,其他没半点本事……但奈何它法宝多!我们才一时拿它没什么辙……”
至于怎么退敌……
男孩话锋一转,小脸上作出‘庆幸’状:
“我跟阿一昨天不是去过地线宫吗……人家看在夏家祖宗的面子上,在我们离开前,给了我们留一点后手……”
男孩避重就轻、并不时偷换一下概念,很干脆地就把锅全甩地母宫那边去。
咳!
反正这些人也不可能去求证!
而且他的这套说辞也不是完全是假的,他只需要等某人醒过来后互相对一下细节,就能天衣无缝……
……
在战斗结束大约十分钟后,正扞着鼻子,呆坐在宗祠门口发呆的夏乐逸,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几乎是全员出动的特行部(阳城部分),以及一部分同样一脸凝重的特事部成员。
面对着这一大帮的黑色制服,夏乐逸表现得很乖巧,不但主动伸手,在那些黑色制服的侧目中,问是否束手就擒。
还在被问到他和之前那场变故的关系时,完全按魏将军的教导,把事全盘托出,没有一点保留(除了堂弟那边)。
而魏将军几次三番提到的重点,他更是全部照做。
强调东西已不在他手!
强调由地母宫保管!`
至于对方追问另外几位参战者的身份……
夏乐逸一脸无辜与坦诚: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
而当被问到不知道还敢相信时,他则是耸肩……
“他们为了取信于我,带我去了地母宫,并在娘娘面前起了誓。不会把分成约定好,还保证对结果没有任何异议……”
最后!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誓言里,还有——彼此之间绝不欺骗、绝不残杀、绝不陷害!”
小青年抬起头,嘴巴咧了咧,笑着与他们对视:
“我相信,没有人会把在娘娘面前发过的血誓当成一句空话吧!”
特行部的一众部员在相互对视过后,顿时陷入沉默。
名义上暂时还是阳城特行部最高指挥官的白逢春瞄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撇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不但虎皮扯得震天响,说话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当然,腹诽归腹诽,但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并问起其他的事。
比如说——
“尸蛟的尸骸……”
夏乐逸回答得很流畅:“被他们请来的帮手带走了,说是当作报酬……”
白逢春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继续问:“除了你们双方之外,剩下的还有谁参与……”
夏乐逸再度摇头:“长官,这个我真不知道,那是他们请来的……我连他们究竟是帮手,还是本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都不知道。”
这话他可没说谎,他是真不知道那魏将军说的那条怪鱼到底是临时请来的帮手,还是堂弟一方养的宠物……
虽然一只‘宠物’掌握权柄这事也很离谱,但……
咳咳!
谁让今天这事,本身就很tm的、从头到尾都写满了‘离谱’俩字呢!
白逢春点头,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最后,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小青年说:“接下来的几天,还要请你和你的‘朋友’们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这次,夏乐逸没有方才那般干脆,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之色。
站在他对面的青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问:“怎么?不方便?”
夏乐逸摇头,然后又点头,有些期期艾艾地指着自己眉心回答:“在刚才那场战斗中,有很多前辈们都受伤了,有几位连魂体都出现涣散……”
小青年顿了顿,恳切地问:“长官能不能让我先找点阴气,让前辈们先恢复一下伤势?”
白逢春瞥了眼他的眉心,淡淡地说:“放心,等到了部里,自然会有人负责这件事。”
小青年脸上顿时浮现出纠结与不安。
已经回到他意识里的魏将军轻咳一声,给他传音:‘我等暂且无碍,你且答应他便是。’
听到传音的夏乐逸微微一顿,抬头对白逢春说:“可以,我先在这里替前辈们谢过这位长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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