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堂惠姬和产屋敷月彦的婚事,最终还是顶着各种流言蜚语如期举行了。
介于产屋敷月彦糟糕的身体状况,惠姬离开了藤堂家,带着忐忑走进了产屋敷家,住进了那座终日弥漫着药味的,属于产屋敷月彦的宅邸。
那年惠姬十五岁,产屋敷月彦十六岁,千世子13岁。
之后的两年,千世子依旧继续过着自己看似繁忙,其实却依旧冷清的生活。
她照常举办茶会诗会,学习各种风雅事物,生活并无任何变化。
随着她长大,父亲藤原千信的同僚乃至一些上级贵族,明里暗里都表达了想与如日中天的藤原家结亲的想法,目标直指才貌闻名于京都的千世子。
但所有这些试探,都被父亲以各种理由婉转地回绝了。
千世子对这一切漠不关心,或者说,她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事情,都保持着一种隔岸观火般的漠然。
除了对家人的责任和对好友惠姬的牵挂,似乎很少有事情能真正触动她的内心。
她像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扮演着“藤原千世子”这个角色,却始终有一部分真实的自我在冷眼旁观。
…
直到她十五岁那年,紫藤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关于惠姬的消息,终于再次传来。
不是她期盼的,好友生活渐趋安稳的消息,而是一纸讣告:惠姬去世了。
惠姬的丧礼在上个月悄然结束。藤原家收到消息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消息被严格封锁,对外只称是急病去世。但隐秘的流言却如同暗夜里的藤蔓,悄悄在贵族圈子里蔓延——惠姬是自杀的。
知道内情的人对惠姬自杀的原因讳莫如深,但其实很容易被猜到:
面对一个被病痛折磨得日渐绝望,脾气愈发暴躁阴郁的丈夫,再加上沉闷、压抑、看不到希望的深宅生活,足以将任何一个曾经鲜活明亮的少女推向绝路。
抑郁,孤独,恐惧……最终导致了那场悲剧。
千世子听到消息时,手持剪刀正在修剪花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差点划伤手指。
她怔怔地看着瓶中那枝刚刚修剪好的、娇艳欲滴的山樱,只觉得那红色刺眼得如同鲜血。
那个她印象里总是温柔浅笑的少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那座深宅里,她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惠姬什么都没来得及给她留下,留下的只有一叠书信。
她们曾约定要一直互寄书信,最初的日子,惠姬的书信还如约而至,带着墨香,字里行间努力描绘着新妇生活的点滴:
产屋敷家宅邸的宏阔,仆从的恭敬,园中精心培育的异色菊花……字句间虽稀疏平常,但千世子总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她每每回信时,措辞温柔,常给惠姬分享些刚听得的京中趣闻。
或者和书信一同捎过去她新得的和歌集子,又或是府中新制的点心,希望这些能为友人带去一丝慰藉。
然而,渐渐地,惠姬送来信笺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笔迹也透出一种无力感。
她原本娟秀的笔迹开始变得虚浮,偶尔还有墨点晕开,仿佛写信时心神不宁。
信中描述的生活愈发苍白空洞,只剩下对天气的寒暄,或者对日常生活的刻板记录。
惠姬很擅长绘画与香道,但她住在产屋敷家后,那些曾属于惠姬的,对色彩,香气的感知,以及对千世分享给她的趣事的兴趣,不知何时消失殆尽。
她信中字里行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萎靡与疲惫,像是阴雨连绵的庭院,空气湿冷心情沉重。
信末那句“一切安好,勿念”,读起来更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或者是她给自己下的心理暗示。
而就在惠姬去世带来的阴影尚未散去之时,父亲将她唤至书房,平静地告诉她,已经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产屋敷家的大公子,产屋敷月彦。
千世子对此,只是最初微微惊诧,此时距离惠姬去世,还不到三个月。随后,她便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模样。
父亲爱她,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他做出这个看似将她推入火坑的决定,绝不可能是出于冷漠或牺牲。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转,最后,她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明白了,一切全凭父亲安排。”
她欣然应允了这门在外人看来带着些不祥色彩的婚事,仿佛即将要去的,不是那座吞噬了她好友生命的阴森宅邸,而只是一处寻常的归宿。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时间悄然而过,成婚前夜,千世子的父母秘密召见了她。
在那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密室里,父亲交给她一柄小巧却异常锋利的短刀,刀柄上缠绕着防止打滑的丝绳。
“贴身藏好,千世。”父亲的眼神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务必保护好自己。”
“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等待时机。”父亲最后的话语意味深长,千世将短刀贴身藏好,认真点头。“我明白,父亲。”
一个月后的某日,藤原家与产屋敷家的婚礼仪式开始了。
婚礼仪式繁琐而沉闷,她被几个人服侍着换上十二单衣。换好衣服后,她几乎被华服淹没,行动极其不便,需要女房们搀扶着走出去。
除了厚重华丽的衣物,她脸上还涂了一层白粉,画着殿上眉,像人偶一样被摆弄着完成了整个妆造流程。
有个小插曲,当她的脸完全上好妆后,她无意中瞄了一眼镜子,被镜中的自己吓得心脏都跳快了几拍。
往日里她就不喜欢化妆,母亲凛也纵着她,说既然不喜欢,在家时就不化了,但需要见外人的场合,还是必须要化的。
因此她并非天天化妆,而是要会客时才会化,所以每次化妆都会觉得不适应。
婚礼是在藤原家举行的,这个时代还没有“女儿离开娘家嫁入夫家”这个概念,都是丈夫夜间到妻子娘家来留宿。
产屋敷家那边,她那位夫婿病体沉重,无法承受婚礼的劳累,由家族派出了少爷成年的旁系兄弟过来做代理人。
少爷没有亲兄长,只有一个异母弟弟,但年纪还很小,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代理人带着少爷的贴身物品——一柄扇子,象征着他代替未能到场的新郎,进行了所有公开仪式。
仪式结束后,一连三日产屋敷家派信使送来表达情意的和歌,千世子欣然接下。
一场婚礼落幕,她也动身了。她带着自己的应用之物,还有两位贴身侍奉的女房,前往了产屋敷家。
产屋敷家礼数周全,迎接她的是月彦公子的姑姑,产屋敷家家主的亲妹妹。
那是位美丽,和蔼的妇人,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并未夺去她的风韵,反而添上了沉静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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