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宽站在屋檐下。
白赠见杨宽没说话，便收回目光。
先是去将后院的酒坛碎片拾掇干净，杨师兄体质就是个普通人，若是因此受伤就不好了。
收拾回来之后，白赠看到杨宽还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逐渐漆黑的苍穹。
“杨师兄，李师姐走远了。”
白赠小心翼翼提醒。
杨宽没接话，回过身点点头，对白赠轻轻一笑，问道。
“还有酒吗？”
白赠想摇头，但看着杨师兄还带着一抹血红的瞳孔，他点点头。
“有的有的，我买了好多回来，杨师兄等着，我去拿。”
在仙宗，凡人能喝的酒并不好买，他还是在外宗高价收来的，花费不少呢。
这些，都是白赠一点一点攒出来。
白赠去拿酒，回来时，发现杨宽已经消失在屋檐下。
他摇摇头，只得端着酒往后院走去。
屋檐下架着梯子，杨宽又坐在屋檐上的老位置。
白赠疑惑，为何非得坐那么高，真不怕喝醉摔下来吗？
没多想，他抱着酒，踏剑飞上屋檐。
白赠现在已经能够稳定操纵飞剑，近期还突破了境界，更是得心应手。
自从吃了李师姐给的丹药，他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修炼也比以前快了好多倍。
这都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个天才。
“杨师兄，酒。”
白赠打开酒封，将坛子递给杨宽。
杨宽接过，仰头狠狠灌下一口，这才深出一口气。
像是卸掉了很重的负担。
白赠在一旁看着，明明杨师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看着却好像历经沧桑。
“杨师兄，我见李师姐离开时在笑。”
白赠疑惑，杨师兄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嗯。”
杨宽提着酒坛，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李师姐惹你不高兴了？”
杨宽灌了一口酒，没说话。
面对沉默，白赠嘴巴张了张，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眼见一坛酒喝一半洒一半，见底了。
白赠帮杨宽打开另一个酒封，放在杨师兄手边。
“杨师兄，喝。”
白赠说起自己所在小城的事情。
说他试炼时，惊动了整座小城，就连县太爷都去他家问候。
父亲母亲脸上都笑出花了，街坊邻居都嫉妒父亲母亲，恨不得当年捡到白赠的是自己家。
自己临走前，母亲哭的很伤心，嘴里说着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了。
他那时觉得怎么可能，总能再见到。
但进了仙宗之后，白赠才意识到母亲说的没错。
若不是杨宽师兄，他真就天人永隔了。
白赠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的小狗。
黄狗白面，喜欢蹲在家门口等自己归家，眼神里说不出的机灵。
然后他表情一变，谈起自家小狗被野狗糟蹋了，肚子一天天变大，狗子走路都臃肿起来。
很快，就生了一窝小崽子，有三只。
父亲说第一胎是最少的，往后会越生越多。
白赠摇头，他可不想再让他的小狗再被别狗糟蹋。
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那几个小狗崽子应该已经长大很多，真想回去看看呐。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话说完，白赠转头，发现杨宽已经睡了过去，眉头很舒展。
白赠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是很敏锐的人。
在飞舟上，白赠就发现杨师兄很喜欢听自己絮叨。
每次自己说的尽兴，而杨师兄也睡的很香。
白赠就坐在杨宽身旁，也拿起酒，喝了一口，脸都要纠成一团，连忙吐掉。
“呸呸呸，真辣，这有什么好喝的？”
杨师兄是怎么一大口一大口的灌下去的。
要被这么大劲压下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时，风吹来，白赠看到远山树林在月光下沙沙作响，莹白之光铺在山头，像是洒下一层雾霜。
白赠艳羡，内宗弟子真是好，自己拥有这么大个院子，与如此美景作伴。
白赠没说话，不想打扰杨宽睡觉，就在那里静静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他闲着也是闲着，悄悄开始运功修炼。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修炼，因为很轻松，每次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这种感觉让他很快乐。
月，在空中偏移。
也许是午夜，他只觉得天空格外黑沉。
忽然，仙宗天光大亮，好像瞬间进入白昼一般。
嗡！
钟鸣回荡在天际，两股灵炁升腾，化作龙凤在仙宗上空翻飞。
天雷滚滚凝聚，但不是威压，而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白赠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下的情形，他只在李师姐验骨时见过，但比之当下景象，都要差出两三个档次。
轰隆隆！
地动山摇，屋舍没有一点震感，这地动山摇发生在体内。
是灵炁的鼓荡，雀跃，好似在庆祝什么。
啪嚓。体内一声轻响。
白赠突破了，境界来到灵明中期。
原本临门一脚，现在灵炁直接自己破门而入。
这一晚，仙宗濒临突破的修士，尽皆完成突破。
这这这...
白赠眼睛瞪圆，眼下的情形好似不是坏事。
那到底是多大的好事，才能让自己都喝上一口汤？
白赠看不懂，他侧头看向杨宽，杨师兄一定能懂。
杨宽早就醒了，他却根本没去注意那些还在躁动的异象，抬头望天，沉默不语。
“杨师兄？”
白赠叫了一声，总觉得杨师兄和刚才不太一样了，身上似乎多出一股光彩，还有莫名奇妙的威势。
杨师兄也变强了。
杨宽没注意到白赠，他盯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从刚才开始，祂的锁定解除了。
杨宽身上的牢笼好像自己消失了，虽然并未彻底恢复，但他得到喘息的契机。
杨宽猛的回头，看向仙宗深处。
那里龙凤呈祥，钟鼓齐鸣，一派热闹景象，像是黑夜中常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久久难以消散。
“清冉...”
杨宽轻声呢喃。
但很快，一股困意骤然袭来，长久的消磨苦痛之后，精神一直紧绷，如今心里骤然松懈，那无穷困意如潮水般袭来。
他再次睡去。
梦中，杨宽再次见到李清冉，她站在黑色河水对岸，在对自己笑，然后身影逐渐离自己远去。
噔噔噔
杨宽醒来，敲门声停止。
白赠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木盒，神情古怪，递给杨宽。
“杨师兄，早上打开门就看到这个东西在门口放着，不知道是谁扔在这的，只有这个盒子。”
白赠一脸纳闷，是别人不要的东西，随便扔在别人家门口，有点缺德。
“杨师兄，你看看，要是没用，我就拿出去扔了。”
杨宽心跳加速，表情冷静，打开木盒。
一片青金色的树叶静静躺在木盒中，树叶表面纹理流转，平淡中透出一抹神异。
杨宽知道是谁送来的。
“杨师兄？”
白赠不知道，一片树叶而已，有必要盯着看这么久吗。
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片树叶，要是杨师兄喜欢，他可以去薅光一整棵树。
“白赠，我要走了。”
闻言，白赠一脸困惑。
“杨师兄打算去哪？”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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