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中秋夜,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窗外的桂花香,呛得王奕喉咙发紧。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腕被二叔王建军死死按住,冰凉的针管贴着皮肤,针尖闪着寒光。
“小奕丫头呀!你也别怪二叔。”王建军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木头,“谁让你非要查林氏娱乐公司的账?耀星集团,本就该有我的一份,大哥大嫂死了快十年了,老头子百分之十股份都不肯给我,全要留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我也是他的孩子。”他一只手攥着份股权转让合同,眼底翻涌的贪婪比镇静剂更让她窒息。针管里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寒意从手腕窜向心脏,她看着监护仪上的曲线渐渐拉成直线,意识沉入黑暗前,只记得爷爷跌跌撞撞扑来的身影。那之后,她成了无人看见的透明灵魂,在王家老宅飘荡了五年。
第一次有强烈意识,是爱人周诗雨心力衰竭的躺在苍白的病床上,那个爱穿时尚大牌衣服,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姐姐,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温暖。2023年的七夕,周诗雨本已控制住的心脏问题突然恶化,急救室外,王奕看着王德发派来的人捧着一束用冥币扎的白菊,隔着玻璃冲里面狞笑:“周大明星,王奕都成灰了,你还硬撑着给谁看?”监护仪的蜂鸣声骤然尖锐时,周诗雨最后望向门口的眼神,还带着对她的牵挂。王奕的灵魂在哭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束污秽的花被塞进周诗雨垂落的手边,像一根毒刺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周诗雨的葬礼过后七天,九十二岁的爷爷也虚弱的躺在家里的床上,枯瘦的手搭在被子上,胸口那枚羊脂玉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是奶奶送给她的信物,她死后,爷爷一直保管着,貔貅的纹路被岁月磨得圆润,此刻却泛着冷光。门被猛地推开,王德发捏着份伪造的遗嘱闯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老爷子,您看清楚了,现在谁才是耀星的主人!他俯身在老人耳边狂笑,唾沫星子溅在苍白的手背上,王奕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到死都不知道吧?她爸妈的空难、您的慢性中毒,还有她那位大明星恋人,全是我们安排的!”
狂笑声像重锤砸在王奕的灵魂上,震得她几乎溃散。她想扑过去撕碎那张扭曲的脸,手却一次次穿过对方的身体。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爷爷涣散的瞳孔转向她的方向,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微弱的叹息。王奕的灵魂在恸哭中颤抖,周诗雨临终的眼神、爷爷无力的叹息、父母空难的火光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炸开,一滴滚烫的血泪从虚无的眼眶滑落,精准砸在那枚玉扣上。玉扣突然裂开细纹,像贪婪的嘴吞噬了血珠,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王奕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穿过层层叠叠的时光,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直到猛地撞进一个温热的躯体。
我们一一怎么了?突然那么严肃?妈妈的声音里裹着担忧,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王奕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坐在雕花圆桌旁,六岁的小手还攥着那个银针包。烛火在眼前跳动,爸爸举着酒杯和二叔说笑,爷爷奶奶坐在主位上,正慢悠悠地喝着茶,一切都回到了十年前的中秋夜。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没有针孔,没有淤青,只有被银针包硌出的红痕。桌布下的小腿温暖有力,不是灵魂那种轻飘飘的虚无。心脏在胸腔里鲜活地跳动,带着真实的温度。
我去写作业。王奕跳下椅子,踩着红木地板冲进书房。月光从雕花木窗漏进来,在练习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翻出爸爸的铅笔刀,闭眼划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在纸上,晕开一朵朵细小的花。疼痛如此真实,让她确信这不是梦。
笔尖在纸上划过,她歪歪扭扭写下守护清单四个字,那些刻在灵魂里的日期和事件,此刻清晰得如同昨日:
.4.17 截获二叔给林氏娱乐公司总裁林坤的转账记录(备注空难前期款)
2取爷爷书房第三层抽屉里茶去进行的投毒检测(慢性副台长证据)
3查清林氏在东南亚的儿童色情产业链(瑞士账户尾号0813)
4学好医术,护住我家粥粥小姐姐躲过31岁死完节点(2025年3月12日凌晨2点)
写到“周诗雨”三个字时,王奕的手猛地一颤。她想起诗雨总说:“一一,别皱眉,会变老的,想起她们在大学图书馆分享同一副耳机,想起诗雨得知她父母遇难时,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那些温暖的碎片,与诗雨临终前插满管子的模样重叠,让她的指尖泛起颤抖。”
还有爷爷的葬礼后,她在王德发母亲的墓前撞见他。雨丝斜斜地打在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温婉,王德发却对着墓碑啐了口:妈,您看,王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滚,王奕咬着牙将笔尖戳进纸里,划破的地方渗出血珠。绝不让悲剧重演。她默念着,牙齿深深嵌进下唇。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弹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屏,像雨后初晴的天空那般清澈:【检测到重生者灵魂波动,绑定双生守护系统,初始任务:保存银针包及玉扣,任务奖励:解锁过目不忘技能(重生专属)】。
王奕下意识摸向领口,爷爷刚才悄悄塞进她衣领的玉扣正微微发烫。她将银针包塞进枕头下的暗格,那是奶奶教躲猫猫的地方,然后翻开爸爸送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书页上的文字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连印刷时的细微墨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窗外的月亮恰好被流云遮住,王奕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六岁的脸庞映着二十八岁的眼神。她知道,从玉扣接住血泪的那一刻起,那个在绝望中泣血的亡魂,已经和这个握着银针的小女孩完成了命运的交接。这一世,她要护住圆桌上的笑脸,护住白大褂里的温暖,让所有罪恶都在阳光底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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