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窗纸时，沈砚是被手腕上的束缚弄醒的。
黑雾不再是柔软的锁链，而是凝结成冰凉的金属质感，在他腕骨处勒出淡淡的红痕。
镜中的凌渊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黑眸里的偏执比昨夜更浓，像是守了一整夜。
“醒了。” 凌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该换药了。”
沈砚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缠着干净的纱布。
想来是凌渊趁他睡着时做的，动作却依旧带着混沌特有的笨拙，纱布边缘还沾着些黑雾凝结的冰晶。
“谢谢。” 他动了动手腕，金属黑雾纹丝不动，“可以松开了吗？”
凌渊的黑雾探过来，轻轻抚过他的伤口，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不行。” 黑眸里闪过一丝决绝，“松开你就会用那种金光跑掉。”
沈砚的心沉了沉。看来昨夜的妥协并未让他安心，反而加固了执念。
【系统，能分析他的状态吗？】
【凌渊碎片混沌之力浓度上升 30%，灵魂波动显示极度缺乏安全感。】系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碎片体内有陌生能量介入，疑似其他碎片的意识干扰。】
“其他碎片？” 沈砚皱眉，“在哪里？”
【未知。能量波动断断续续，像是被刻意隐藏。】
正说着，凌渊忽然伸手穿过镜面，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别想别的。” 黑雾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在锁骨处绕了个圈，“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沈砚的指尖泛起微弱的金光，这次没有主动攻击，只是想试探黑雾的反应。
金光刚出现，就被黑雾瞬间包裹、吞噬，腕上的束缚却收得更紧了，疼得他闷哼一声。
“说了不准用。” 凌渊的黑眸骤然变冷，镜面上浮现出更多的混沌纹路，“再用，我就把你的手也锁起来。”
沈砚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金色，心头微震。
那是凌渊本体的瞳色，难道是因为情绪激动，本体意识开始苏醒了？
“凌渊，你看着我。” 他放缓语气，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你还记得废墟里的约定吗？你说会等我找到所有碎片。”
凌渊的黑眸剧烈波动，金色与黑色交织，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拉锯。
“约定……” 他喃喃自语，黑雾出现短暂的松动，“我记得…… 但我怕……”
怕你被天道抢走，怕你不属于我了。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清晰地写在他的眼底。
中午送饭时，凌渊没有像往常一样让黑雾托着餐盘进来，而是亲自穿过镜面，端着托盘站在他面前。
长衫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冰晶，黑眸里的金色已经完全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尝尝这个。”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沈砚嘴边，动作带着刻意的温柔，“是按你喜欢的甜度做的。”
沈砚没有张嘴。
腕上的束缚还在，眼前的温柔就像裹着糖衣的枷锁，让他无法安心接受。“解开我。”
凌渊的手顿在半空，黑眸里闪过一丝受伤。“一定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付出换不来信任，“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这种方式不行。” 沈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这是囚禁。”
“囚禁又怎样？” 凌渊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的偏执，“只要能留住你，囚禁又何妨？”
他猛地将餐盘摔在地上，瓷碗碎裂的声音刺破寂静。
黑雾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沈砚裹成一个茧，只露出头部。
“你不是想知道其他碎片在哪里吗？” 黑眸里闪烁着诱惑的光芒，“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告诉你。”
沈砚的心头一动。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其他碎片，难道是本体意识苏醒的缘故？
“在哪里？”
凌渊的黑雾探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镜面。
镜中忽然浮现出一片陌生的景象 —— 阴森的古堡，遍地的荆棘，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半枚与他们相同的玉佩。
“古堡…… 在欧洲。” 凌渊的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答应永远不离开我，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他。”
沈砚看着镜中的古堡，又看了看眼前偏执的脸，忽然明白这不是本体意识苏醒，而是更危险的状态 —— 用诱饵加固囚禁的牢笼。
“我不会答应的。” 他的指尖再次泛起金光，这次不再收敛，直接朝着腕上的束缚冲去，“凌渊，醒醒！你这是在伤害我！”
金光与黑雾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
镜中的黑眸瞬间被金色吞噬，凌渊碎片仰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混沌之力如火山般爆发，整个书房的家具都悬浮起来，又重重砸落。
“伤害你？” 金瞳死死盯着他，带着本体特有的威压，“让你离开我才是最大的伤害！”
黑雾猛地收紧，沈砚感觉骨头都在作响，喉头涌上腥甜。
他看着那双完全变成金色的瞳孔，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发了最糟糕的情况。
凌渊本体的意识确实苏醒了，却被碎片的偏执扭曲，变成了更可怕的存在。
“阿砚，别闹了。” 金瞳里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偏执取代。
“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给你建一个只有我们的花园，比沈家的玫瑰园好看一百倍。”
黑雾开始在书房里刻画符文，与花园的阵法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禁锢阵。
沈砚的天道之力在阵中受到压制，金光越来越微弱。
【警告！检测到高阶混沌禁锢阵！宿主力量被压制 80%！】系统的声音急促响起，【建议立刻脱离！否则可能被永久困在此地！】
脱离？沈砚看着镜中痛苦与偏执交织的金瞳，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凌渊，看着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金光凝聚在掌心，轻轻按在镜面上。
“我不走，我只是不想被这样对待。”
金光穿透镜面，落在凌渊的胸口。金瞳猛地一缩，黑雾出现瞬间的停滞。“阿砚……”
就在这时，镜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古堡的景象再次浮现，那个穿斗篷的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与凌渊一模一样的脸，手里的玉佩与他们的玉佩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另一个碎片在反抗！” 沈砚心头一喜，“他在提醒我们！”
凌渊的金瞳剧烈波动，黑色重新占据上风。
“别想转移注意力！” 黑雾再次收紧，“我说了，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的指尖划过镜面，一道黑色的裂缝缓缓展开，里面是无尽的混沌。
“既然你不喜欢这个书房，那我们就去我的地方。” 金瞳里带着疯狂的笑意，“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沈砚看着那道通往混沌的裂缝，又看了看镜中彻底被偏执掌控的脸，终于明白，这场博弈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凌渊的爱，从来都是极致的，无论是守护还是占有，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腕上的束缚忽然松开，沈砚却没有趁机逃跑。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镜中那张痛苦的脸。“凌渊，我不走。”
金瞳猛地愣住，黑雾出现罕见的迟疑。
“但你要答应我，别再被执念控制。”
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混沌的力量，“我们一起去找其他碎片，一起回家。”
回家。这个词像是钥匙，让金瞳里的疯狂渐渐褪去，重新被黑色取代。
凌渊怔怔地看着他，黑雾缓缓松开，却依旧缠在他的手腕上，像是不敢相信又怕失去。
“回家……” 他喃喃自语，黑眸里闪过一丝迷茫，“我们的家…… 在哪里？”
沈砚笑了笑，指尖的金光温柔地包裹住他的手。“在我们心里。”
黑雾彻底散去，镜面上的裂缝开始愈合。
凌渊的黑眸恢复了清明，却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后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手心。
“对不起……”
“没关系。” 沈砚回握住他的手，“我们还有时间。”
只是他知道，刚才的金色瞳孔和混沌裂缝，都不是幻觉。
凌渊本体的意识已经开始苏醒，碎片的偏执也达到了顶峰，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系统提示：其他碎片能量波动增强，定位已更新。凌渊碎片执念强度暂时回落至 70%，请宿主持续关注。】
沈砚看着镜中疲惫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场关于爱与占有、混沌与天道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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