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婆婆的小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阿焰缩在炕沿边，看着满屋子“怪人”：青皮壮汉、竖瞳老头、毛尾巴妇人，自称道士的懒散青年，红衣少年，冷面青年，还有那个总用金色大眼睛看自己的小男孩和他怀里毫无表情的小孩。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龟婆婆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屋子中央。她先看向那三个妖族后裔，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青鳞，竖瞳，三尾，你们三个跪下。”
青皮壮汉青鳞一愣：“龟婆婆，我们……”
“跪下！”
三个妖族后裔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龟婆婆这才转向阿焰，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姑娘，你叫阿焰是吧？你爹给你取这个名字，倒是巧了。”
她顿了顿，声音苍老但清晰传到阿焰的耳朵里：“你不是普通人。你的前世，是混沌火之灵，是上古妖庭的圣火大人。”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阿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龟婆婆继续讲述：“当年妖庭陨落，圣火大人心灰意冷，抱着玄羽战神的残魂离开。我们这些信仰圣火的妖族，一直在找她。找了一代又一代，终于……”
她看向阿焰，眼神里有激动，有怀念：“终于找到了。虽然你记忆全无，力量被抽取，但那份气息，老身不会认错。”
跪在地上的青鳞抬起头，急切地说：“圣火大人！您跟我们回去吧！族长说了，只要您回去，我们妖族就有希望重新崛起！您不知道，现在神族把妖族压迫得多惨，我们在人间躲躲藏藏，连原形都不敢露……”
“她回去又能怎么样？”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
君昊从赵公明身后钻出来，挡在阿焰身前，金色大眼睛瞪着三个妖族：“你们不能带她走！”
青鳞皱眉：“小崽子，刚才的账还没跟你算，现在又捣乱？”
“我不是捣乱！”君昊握紧小拳头，“你们说的焰焰姨姨……我是说圣火大人，她当初为什么离开妖庭？为什么抱着玄羽叔叔的残魂走？不就是因为对妖族心灰意冷了吗！”
他这话一说，三个妖族都愣住了。
竖瞳眯起眼睛：“你……你怎么知道这些？这些事只有妖族古老传承里才有记载……”
三尾仔细打量君昊，忽然瞳孔一缩：“等等，你这孩子……金色眼睛，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你该不会是……”
青鳞也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当初玄羽战神和圣火大人收养过一只小雀妖！就是你？！”
君昊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否认，但奶娃娃在意识里说：“承认！反正他们认出来了！”
“是……是我又怎么样！”君昊挺起小胸脯，“我亲眼看到焰焰姨姨有多难过！她为了救玄羽叔叔，把本源都剥离了，退化成一簇小火苗，记忆全没了！现在她好不容易转世成人，力量被抽取，记忆全无，你们带她回去又能怎么样？她能做什么？给你们当个吉祥物？”
这话说得很重。三个妖族后裔脸色变了变，互相看了看。
青鳞脸色沉了下来，他反驳道：“小雀妖，就算你真是当年那个孩子，你也拦不住我们。圣火大人必须跟我们走。妖族需要她。”
“需要她什么？”赵公明忽然开口，他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需要她当个精神象征？还是需要她那份抽取到所剩无几的力量？你们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谈什么需要？”
杨戬往前一步，挡在阿焰身前：“这位姑娘现在是凡人。不管她前世是谁，这一世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哪吒也叉腰：“就是！人家卖烤肉卖得好好的，凭什么跟你们走？”
三个妖族后裔看着赵公明三人，脸色渐渐变了。
青鳞冷笑：“玄门的人，倒是一个个挺会说话。赵公明，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管钱的财神爷。哪吒，三坛海会大神，闹海杀龙的主儿。杨戬，清源妙道真君，神族天帝的亲外甥。”
他每说一个名字，声音就冷一分：“你们神族，把妖族压迫了几千年，把巫族灭族，现在又来装好人？说什么让这姑娘自己选择？等把她带回天庭，是不是又要像当年对付圣火大人那样，抽她力量，改她命格，让她一世世倒霉下去？”
赵公明眉头一皱：“什么抽力量改命格？你把话说清楚。”
“装什么糊涂！”竖瞳也站起来，眼睛变成完全的竖瞳，妖气开始外泄，“你们神族干的好事，自己不清楚？当年圣火大人在神魔大战中陨落，你们篡改她的转世命格，让她每一世都天煞孤星，身边人死绝，自己孤苦一生！这一世直接抽她气运！以为我们不知道？”
三尾的尾巴完全炸开，手中多了一对短刃：“跟这些神族走狗废话什么！今天圣火大人我们一定要带走！谁敢拦，杀！”
话音未落，青鳞双手化作利爪，竖瞳老头口中吐出绿色毒雾，三尾妇人身影一闪，直扑阿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赵公明、杨戬、哪吒虽然被骂得莫名其妙，但对方已经亮兵器，他们也不能干站着。赵公明手里多了一枚铜钱，杨戬手指按在腰间剑柄上，哪吒乾坤圈开始泛金光，君昊赶紧把阿焰拉过来，闪到一边。
君昊急得直跳脚：“别打！你们误会了！赵叔叔他们不是坏人！”
但没人听他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小屋的屋顶突然被掀开一个大洞！
木屑纷飞，尘土弥漫。众人抬头，只见夜空被十几道金光照亮，金光中，一个个身穿金甲、手持兵器的神将悬浮在空中，将小屋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神将，他手中长枪一指下方，声音如雷：
“妖族余孽，竟敢潜藏人间，图谋不轨！奉天帝旨意，格杀勿论！”
青鳞脸色大变：“神族的走狗！来得真快！”
竖瞳咬牙，和同伴招呼：“跟他们拼了！”
三尾尾巴一卷，护在阿焰身前：“圣火大人快走！”
但阿焰已经吓傻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屋顶上的神将们已经俯冲下来。金光与妖气瞬间碰撞，小小的屋子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墙壁开始龟裂，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屋子要塌了！先出去！”赵公明一把抱起君昊，另一只手拉住阿焰，冲出门外。
杨戬和哪吒紧随其后，三个妖族后裔也护着龟婆婆冲了出来。
众人刚冲到巷子里，身后的小屋“轰隆”一声塌了半边。
夜空中，十几名神将已经降落在巷子两端，堵死了所有去路。为首的神将目光扫过众人，在阿焰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全部拿下！反抗者，杀！”
战斗瞬间爆发。
青鳞怒吼一声，现出原形——是一头身长三丈、头生独角的狰狞妖兽，朝着神将冲去。竖瞳骨杖挥舞，召唤出漫天鬼火。三尾九条尾巴全部展开，每根尾尖都射出毒针。
赵公明把君昊和阿焰推到墙角，自己挡在前面，手中铜钱化作一道金光屏障。杨戬已经拔剑，剑光如雪。哪吒乾坤圈脱手飞出，在空中一分为三，砸向三个神将。
巷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妖气、神光、剑气、法宝光芒交织碰撞，爆炸声不绝于耳。周围的民房纷纷亮起油灯，有人推开窗户想看，被气浪一冲，又赶紧关上。
君昊抱着小无咎，紧紧护着阿焰。阿焰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抓着君昊的袖子。
奶娃娃在意识里急道：“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神将越来越多，而且他们的目标明显是阿焰！”
君昊也看出来了，那些神将虽然也在攻击妖族，但主要攻势都朝着阿焰这边来，赵公明撑起的金光屏障已经被打得摇摇欲坠。
“怎么办呀？”
“跑！”奶娃娃当机立断，“我带你们瞬移！但需要三秒蓄力！小无咎，帮忙干扰那些神将的感知！”
小无咎点头，眼中数据流加速。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符文矩阵。
“光学干扰启动，声波干扰启动，能量波动伪装启动。”
巷子里突然弥漫起浓雾，不是真的雾，而是光线被扭曲产生的视觉误差。同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响起，所有人都觉得耳朵一疼，动作慢了半拍。阿焰身上的气息也被伪装，混在混乱的能量波动中难以分辨。
“就是现在！”奶娃娃操控君昊的身体，双手结印，“规则瞬移·目标：东市醉仙居屋顶！”
空间开始扭曲。
但就在传送即将完成的瞬间，为首的神将忽然冷笑一声，手中长枪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刺阿焰心口！
“小心！”君昊想都没想，转身抱住阿焰，长枪刺中了他的后背。
没有鲜血飞溅，因为传送完成了。
巷子里所有人：君昊、小无咎、阿焰、赵公明、杨戬、哪吒、三个妖族、龟婆婆，全部消失。
金色长枪刺空，“铛”一声钉在地上，枪身嗡嗡作响。
神将皱眉，抬手召回长枪。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巷子，又看了看地上那摊血迹，那是君昊受伤时滴落的。
“追，”他冷冷下令，“他们跑不远。还有……”
他看向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个小孩……好像在哪见过？”
夜风吹过，带走了血腥味。
长安城的灯火依旧明亮，但这场突如其来战斗的余波，才刚刚开始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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