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御花园，蝉鸣聒噪。林肃斜倚在凉亭的美人靠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六皇子刚送来的琉璃盏。盏中琥珀色的美酒荡漾，映出他慵懒的眉眼。
“肃弟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五皇子萧珏坐在他对面，含笑替他剥着葡萄，将晶莹的果肉递到他唇边。
林肃就着他的手吃了，舌尖不经意擦过指尖，感受到对方微微一颤。他轻笑：“五殿下亲自伺候，臣岂敢心情不好？”
这般暧昧的互动，在过去的林肃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但自从经历了诸多变故，他忽然想通了——既然这些皇子个个对他别有用心，何不顺势而为，享受这份特别的“照顾”？
【宿主，你这样...不太好吧？】小八在他脑海中弱弱地说，【小八检测到五皇子的心跳好快，他好像当真了。】
“那又如何？”林肃在心中漫应，“他们不也只是贪图我的皮相？”
三皇子萧瑾摇着折扇走近，见二人亲密姿态，眸光一暗：“五弟好兴致。”
“三哥来得正好。”林肃懒懒抬眼，“六殿下刚送来的西域美酒，一起尝尝？”
萧瑾在他身侧坐下，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肃公子今日格外妩媚。”
林肃任由他搂着，甚至往他怀里靠了靠：“三殿下说笑了。”
这般来者不拒的态度，让两位皇子都怔了怔。过去的林肃总是若即若离，何曾这般主动？
“肃弟可是醉了？”五皇子蹙眉。
“或许吧。”林肃轻笑，眸光流转间自带风情，“这酒...后劲很足呢。”
他起身，假装脚步虚浮。三皇子立刻扶住他，手掌顺势滑到他腰间。
“我送肃公子回去歇息。”
五皇子也起身：“不劳三哥，我的寝殿就在附近。”
二人对视，目光在空中交锋。林肃看着他们为自己争执，心中竟有一丝快意。
【宿主，你这样玩弄他们的感情，会出事的...】小八忧心忡忡。
“玩弄？”林肃冷笑，“他们何尝不是在玩弄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最终，林肃谁也没跟，独自回了寝殿。他知道，越是若即若离，这些人就越放不下。
晚膳时分，六皇子不请自来。
“听说今日你在御花园，与老三、老五都很亲近？”萧璟语气不悦。
林肃慢条斯理地布菜：“六殿下消息真灵通。”
萧璟扣住他的手腕：“林肃，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林肃抬眼，笑得漫不经心，“或许...只是想要有人陪着吧。毕竟，这深宫实在太寂寞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让萧璟神色松动：“我可以陪你。”
“然后呢？”林肃抽回手，“像对待笼中雀一样关着我？还是像七皇子一样给我下蛊？”
提到七皇子，萧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我不会那样对你。”
“谁知道呢？”林肃轻笑，“这宫中的人，个个都戴着面具。”
那夜，林肃做了个梦。梦中，他同时与几位皇子周旋，每个人都对他深情款款，而他却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腰间又多了一个蛊印——这次是淡淡的银色，形如月牙。
【宿主！你什么时候又中蛊了？！】小八惊呼。
林肃抚摸着那个印记，竟不觉得惊慌：“有意思。这次是谁的手笔？”
他仔细回想，最近接触过的人中，谁最有可能...
“是那杯酒。”他恍然，“六皇子送来的酒。”
【可是六皇子为什么要给宿主下蛊？他明明说...】
“说不会像七皇子那样对我？”林肃笑了，“男人的承诺，听听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中蛊的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没有强烈的依赖感，只有一种淡淡的愉悦，让他看什么都顺眼，对谁都愿意亲近。
这日，靖王来探病——自从林肃“偶感风寒”，各位皇子轮番前来探望。
“皇叔难得来看我。”林肃靠在榻上，衣襟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靖王的目光在他颈间停留一瞬，随即移开：“可好些了？”
“若是皇叔喂药，或许就好得快些。”林肃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说，仿佛有某种力量驱使着他撒娇卖痴。
靖王蹙眉：“你今日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林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皇叔不喜欢我这样？”
这般大胆的举动，让靖王微微一怔。过去的林肃从不会这样主动。
“你中了蛊。”靖王肯定地说。
林肃笑了：“皇叔怎么知道？莫非...这次是皇叔的手笔？”
“胡说八道。”靖王扣住他的手腕诊脉，面色渐沉，“是迷情蛊。”
“迷情蛊？”
“中蛊者会性情大变，变得轻浮放荡。”靖王语气冰冷，“下蛊之人，其心可诛。”
林肃却不在意：“我倒觉得挺好。从前太过拘束，现在这样...很快乐。”
靖王深深看着他：“你可知道，这蛊毒久了会损人心智？”
“那又如何？”林肃靠回软枕，“反正这宫中，也没人在意我的真心。”
这话说得轻佻，靖王却听出了其中的自暴自弃。
当晚，林肃的寝殿格外热闹。三皇子来弹琴，五皇子来下棋，六皇子甚至直接带了寝具要来“守夜”。
“诸位殿下这是要在我这儿开茶话会？”林肃披着外袍，笑看他们明争暗斗。
“肃弟病着，需要静养。”六皇子冷眼看着其他二人，“闲杂人等可以走了。”
三皇子轻笑：“六弟说自己是闲杂人等？倒有自知之明。”
五皇子温声劝道：“二位皇兄何必争执？不如让肃弟自己选择。”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林肃。若是从前，他定会为难。但此刻，迷情蛊让他格外享受这种被争抢的感觉。
“何必选择？”他轻笑，“一起留下便是。”
这话让三人都愣住了。
【宿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八急得快要死机。
最后还是靖王出现解了围。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带着侍卫“请”走了三位皇子。
“你就这么作贱自己？”待众人离去，靖王冷声问。
林肃把玩着衣带：“皇叔吃醋了？”
靖王扣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林肃笑，“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一个玩物，一个漂亮的傀儡...”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这个吻带着怒气，近乎撕咬。
一吻终了，二人都怔住了。靖王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松开他。
“你...”林肃抚着微肿的唇，蛊毒让这个暴戾的吻都变得甜美。
“解药明日送来。”靖王转身，声音沙哑，“在那之前...安分些。”
林肃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笑了。
“小八，你发现了吗？”他在心中说，“皇叔的痴情蛊，好像解了。”
【可是宿主，你现在的状态...】
“无妨。”林肃抚摸着腰间的银色蛊印，“既然有人想玩，我奉陪便是。”
窗外，六皇子隐在树影中，看着靖王离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而林肃，在蛊毒的影响下，渐渐分不清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
或许，他也不必分清。在这深宫中，糊涂一些，反而更快乐。
只是他不知道，迷情蛊的真正作用，不是让人变得轻浮，而是让人失去爱人的能力。从此以后，他可以对所有人笑，却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
这或许，是最残忍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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