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今天像是特意打扮过，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碎花衬衫，领口开得有点低，下面是一条紧绷的裤子，将她那丰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脸上抹了粉，嘴唇涂得红艳艳的，一股廉价的香水味混杂着她身上特有的那股骚媚劲儿，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
一见到赵昊，李素珍那双不安分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自家男人，扭着腰就凑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哟，昊哥儿，可算见着你了！这几天你不在家，嫂子我这心里啊，就跟少了块肉似的，吃不香睡不着的。”
她这声“嫂子”叫得是千回百转，身子还一个劲儿地往赵昊身上蹭，那架势，活像一只见了腥的猫。
赵昊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碰触，眼神冷了下来。
他可没忘记，当初在打谷场上，就是这个女人，跳得最欢，骂得最脏，恨不得把他踩进泥里，再啐上几口唾沫。
现在倒好，摇身一变，就成了“吃不香睡不着”的好嫂子了。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屋里，叶芬妮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探出了头。
当她看到李素珍那副骚浪的德行时，好看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团，嘴角撇了撇，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梁淑慧也走了过来，她看到这阵仗，只是默默地站到了赵昊身后，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
“有事？”赵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目光越过李素珍，落在了村长钟爱国的脸上。
李素珍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弄得一噎，但她脸皮厚，丝毫不在意，反而扭得更起劲了。
“昊哥儿，你看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咱们好歹也是邻居一场嘛。”
她说着，又狠狠地掐了一把身后木头桩子似的段鹏程，“你个死人，哑巴了？还不快跟昊哥儿问好！”
段鹏程被她掐得一个哆嗦，这才抬起头，那张被岁月和劳作刻满痕迹的脸上，满是憨厚和窘迫。
他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昊……昊哥。”
“行了，别在这儿拐弯抹角了。”赵昊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直说。我这院子小，站不下这么多人。”
他这话，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李素珍的脸色僵了一下，但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赶紧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昊哥儿，嫂子知道，以前是嫂子不对，嘴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嫂子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她说着，眼圈竟然还红了，“你看我们家这日子，过得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家鹏程哥，人老实，就是个闷葫芦，除了有一身力气，啥也不会。”
“我就想着……想着你现在是有大本事的人，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我们一家老小喝粥的了。”
“你看，能不能……让你鹏程哥，也跟着你去工地上干点活？他啥都能干，搬石头，挑土，绝对不偷懒！”
说完，她一脸期盼地看着赵昊，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赵昊心里冷笑。
这女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看张富贵那伙人栽了，知道硬的来不了，就立马换软的。
还把自己男人推出来当挡箭牌。
当初落井下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大家是邻居？
现在看到他风光了，就想来分一杯羹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行。”赵昊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李素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没想到赵昊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
“昊哥儿，你……”
“我说了，不行。”赵昊的眼神像两把冰刀，直直地射向她，“我的工地，不养闲人，更不养白眼狼。你们家的日子是好是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李素珍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她还想撒泼，可一对上赵昊那冰冷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涌起一股寒意，那些准备好的泼妇骂街的词儿，一个也说不出来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村长钟爱国，终于开口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那根没点的烟在手心摁了摁，抬起头，看着赵昊，脸上满是为难和恳求。
“赵昊啊。”他这一声，叫得有些沉重。
“叔知道，你心里有气。这李素珍，确实不是个东西，别说你，我都想抽她两巴掌。”他先是表明了立场，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鹏程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上次在你那儿干活，大壮他们都夸他，一个人能顶一个半。”
“现在村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林勇他们家，算是彻底完了。张富贵那几个，昨天晚上被你收拾了一顿，今天早上回来，跟丢了魂儿似的，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炸刺了。”
钟爱国苦笑了一下，“你这一手，是把村里人都给镇住了。现在，大伙儿看你的眼神，都带着怕。可光怕，不行啊。怕久了，就变成怨了。”
“均村那边，红红火火的，咱们莽村呢，死气沉沉。大伙儿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羡慕，嫉妒，后悔……五味杂陈。这股劲儿要是没个地方使，迟早要出乱子。”
“赵昊，叔今天拉下这张老脸来求你，不是为了李素珍这个婆娘，是为了咱们整个莽村。”
“你就看在叔的面子上，也看在鹏程确实是个能干活的本分人，给他一条活路。也算是……给村里其他人，开个口子，让他们有个盼头。”
“让他们知道，只要踏踏实实做人，安安分分干活，你赵昊，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钟爱国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他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把村里的现状和人心，掰开了揉碎了，摆在了赵昊面前。
赵昊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钟爱国那张写满沧桑和无奈的脸，又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的段鹏程。
他确实记得，段鹏程干活很卖力，话不多，但交代下去的活，总能干得又快又好。
这样的人，只是因为娶错了老婆，就落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可怜。
更重要的是，钟爱国的话，点醒了他。
他要的，不是一个对他充满恐惧和怨恨的莽村。
他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所用，能给他创造价值的莽村。
杀鸡儆猴，鸡已经杀了，现在，是时候给猴子们一颗甜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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