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公园的凉亭里,时间仿佛凝固了。西弗勒斯背靠着粗糙冰凉的石柱,双眼微阖,《乙木长生功》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涓涓细流,努力抚平着魔力暴动后残留的惊涛骇浪。
内视中,那团斑斓混乱的魔力气旋依旧躁动不安,但比之前平息了不少。功法的气流虽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所过之处,紊乱的能量似乎被稍稍梳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种源自灵魂碎片的知识适应得更快了,运转功法时带来的心神宁静,是他在蜘蛛尾巷那个“家”里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
然而,安全感之外,是沉重的隐忧。汤姆昏迷前的惨状和那些男孩惊恐的尖叫仍在脑中回响。这件事绝不会轻易结束。他们会告诉大人,那些本就对斯内普家抱有偏见的邻居们会怎么反应?托比亚知道后又会如何暴怒?这些问题像阴云般笼罩着他,但奇怪的是,并未带来以往的绝望,反而激发了一种冰冷的计算,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更快的掌握控制方法。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而陌生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孩清脆的交谈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公园的死寂。
“西弗!”
紧接着是另一个略显尖细、带着不满的声音:“莉莉!慢点!我说了别来这种脏地方!”
西弗勒斯修炼的动作微微一滞,却没有立刻睁开眼。他能“听”到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轻盈雀跃,一个拖沓不情愿。
莉莉·伊万斯像一阵红色的旋风,拨开低垂的柳条,钻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的姐姐佩妮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生怕沾上一点泥土,看向西弗勒斯的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看吧,我就说他肯定在这儿。”莉莉得意地对佩妮说,然后转向西弗勒斯,“西弗,我们来找你玩了!”
佩妮捏着鼻子,仿佛空气中有难闻的气味,尽管这里只有泥土和河水的自然气息。“莉莉,离他远点!”她尖声说,手指着西弗勒斯的方向,“你看他脏兮兮的样子,谁知道有没有带着什么传染病!妈妈说了,不让我们跟蜘蛛尾巷的孩子玩!”
西弗勒斯的黑眸先是扫过一脸嫌恶的佩妮,那目光冰冷而锐利,让佩妮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他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莉莉身上。
莉莉立刻站到了西弗勒斯前面,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虽然个头不大,但气势十足:“佩妮!你不许这么说西弗!他很厉害,他知道很多……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他说我们两个都是小巫师!”她说到“巫师”这个词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与骄傲。
“巫师?”佩妮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又可笑的话,声音拔得更高,“又是你那些荒唐的梦话!莉莉,你该清醒点了!”她狠狠地瞪了西弗勒斯一眼,仿佛他是什么带坏她妹妹的瘟疫源,“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待在这个鬼地方吧!”说完,她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大概是去找个干净的地方等着。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西弗勒斯和莉莉。
莉莉似乎毫不在意姐姐的离开,她拍了拍裙子,毫不在意地坐在西弗勒斯旁边的树根上,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在学校里新交的朋友,她试图让一朵花苞提前开放结果却让它彻底蔫掉,她读到了一本关于骑士和巨龙的童话书……
西弗勒斯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看向身旁的女孩。
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柳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其中一束金光,恰好落在莉莉那头浓密的红色长发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圈温暖的光晕。她说话时,翠绿的眼睛闪闪发亮,表情生动丰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蜘蛛尾巷的灰败、与废弃公园的荒凉格格不入的活力与温暖。
就像……一个误入阴影世界的小太阳。
过了一会儿,莉莉听到远处佩妮带着哭腔的呼唤,不得不离开了。“我得走了……下次,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她挥挥手,像一只红色的蝴蝶,跑远了。
西弗勒斯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阳光依旧,但凉亭下的阴影似乎更浓重了。温暖的余韵还在,但对“家”的不祥预感却再次浮现。汤姆的事情,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莉莉带来的那片短暂的光明,转身,朝着蜘蛛尾巷那片永恒的阴影走去。平静结束了,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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