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头不断逗引着巨熊去追它。
巨熊被激怒了。
这个小东西都敢挑衅它！
它虽然身受重伤，眼也瞎了，可它直线冲刺的速度依然惊人，转眼就追上了炭头。
“炭头！快跑！”白志勇大声嘶吼。
他哪能不明明白炭头的意图。
它在用自己的命，引开这头杀人熊！
白志勇扔掉手里扭曲变形的猎刀，捡起掉在地上的扎枪，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吴豹子忍痛按着胸口的伤，跑到老树前查看狼青的情况。
狼青被熊挤在了树上，外表看虽然没有伤，但是内脏都被挤碎了。
狼青的嘴里不断吐出血和内脏碎块。
吴豹子心疼的不行，他只能一遍遍用手抚摸着狼青的脑袋，念叨着，“二驴啊，实在不行你就睡吧，先走一步，等我这把老骨头啥时候没了，就去找你……”
狼青挣扎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眼睛里的光泽逐渐变暗了。
另一边，白志勇拖着一条伤腿追着巨熊。
炭头利用树木的间隙灵活躲闪，可它毕竟不是老虎，空有灵活，力量不足。
它的力量无法与巨熊相比。
巨熊野蛮地撞断小树，紧追不舍。
炭头只要稍稍失误，就会受伤。
巨熊很快追上炭头，从后面挥掌把炭头扫翻在地。
巨熊的利齿间不断滴落着鲜血，这血都是从熊脑袋上流下来的。
炭头在地上翻转身体，面对巨熊。
它利用四肢想要抵御。
巨熊的身影如山般压来。
炭头发出悲鸣。
它知道自己躲不开了。
巨熊咬了下来。
炭头疯狂扭动身体，想要从巨熊的掌下挣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巨熊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畜生！去死！”
白志勇赶到。
他举着扎枪，手臂上突起的肌肉结实的像石头。
他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扎枪刺入巨熊的后心。
刺中后，他第一时间把扎枪拔出，又刺了第二枪、第三枪。
巨熊轰然倒地，不甘地的嘶吼。
过了一会，它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炭头被巨熊压在了下面，挣扎着，嘤嘤嘤地叫。
它知道，它的主人来救它了。
巨熊流出的血溅在它的身上，浸湿了它黑色的皮毛。
熊血流进了它的嘴里，它不断用舌头舔舐着。
白志勇又刺了几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满头大汗，胸口剧烈起伏。
“炭头！”他用扎枪当撬棍，把枪头伸到熊的身体下面，撬起熊的尸体。
炭头爬了出来。
尾巴像螺旋桨似地摇动，都晃出了残影。
它太开心了！
主人来救它了。
主人是世上最最好的人！
它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引走巨熊，为了救主人的举动有多伟大。
忠犬从来只记得主人对它的好。
它只想对主人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它把前腿搭在白志勇的身上，抬头去舔白志勇的脸。
“炭头！好孩子！”白志勇搂住炭头的脖子，感受到它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炭头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不过大都不是很严重。
白志勇撕下一条自己的衣裳，先把自己流血的腿绑住了。
然后一瘸一拐地带着炭头回到吴豹子那里。
吴豹子瘫坐在地上，狼青枕着他的腿。
白志勇走过去时就猜到了结局。
“它走了。”吴豹子哽咽着，这个满族硬汉眼眶发红。
炭头嗅闻着狼青，用头去拱它，想把它叫起来。
可是无论它再怎么拱对方，轻咬对方，狼青都不会再跳起来跟它玩耍了。
炭头急的呜呜地叫。
“我去取熊胆。” 白志勇拄着扎枪，一瘸一拐地回到巨熊的尸体处，用吴豹子的匕首割开熊的身体，取出熊胆。
这个熊胆要送给一把草的老婆和孩子，必须尽快把胆取出来。
白志勇小心地把熊胆用线系好，装进了小木盒里。
吃过人的熊肉是不要的。
不过白志勇还是割了一点熊肉给炭头。
炭头在经过刚才的战斗，需要大量进食恢复体力。
再说他和吴豹子的猎枪都没了，如果再来野兽，他们只能靠炭头一个了。
所以必须喂炭头吃点肉。
白志勇最后把熊的脑袋割下来，回到吴豹子身边。
战斗结束后，他们也都感到了疲劳，再加上身上都有伤，两人坐了一会才恢复了些力气。
“把它埋在这吧。” 吴豹子摸了摸他的狼青。
“嗯。”白志勇点了袋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就在这吧，跟苏大夫做个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吴豹子叹息着，“二驴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是一把草开的药救活了它……有它在这，也没人敢欺负苏大夫。”
两人在一棵树下挖了个坑，把狼青埋了。
吴豹子又用几块石头立了个碑，做了记号。
老冬狗子的家就在大山里，对于猎狗来说，大山就是家里的院子。
吴豹子和白志勇百年之后，他们也会死在大山之中，与他们曾经的那些狗子们做伴。
埋好了狼青，吴豹子的脸上全是疲惫。
炭头围着狼青的坟墓来回嗅闻。
它似乎不甘心同伴被埋，它还在不断地扒拉着边上的泥土，想把狼青从里面挖出来。
“走吧，我们回去。”
两个疲惫的老猎人，带着满身的血污，提着一颗巨熊的脑袋，慢慢走在下山的路上。
当他们来到黑水村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将两人一狗的影子拉得老长。
黑水村的村民看见他们，震惊地说不出话。
两人来到苏大夫的家，把熊胆和熊头给了苏大夫的老婆。
苏大夫的老婆哭着晕倒在地。
里屋的门边站着苏大夫的儿子，苏毅安。
他今年14岁，模样长的跟他父亲一样，小小年纪显得很老成。
他走出来，替他的母亲向两位老猎人道谢。
他跪在地上，冲着白志勇和吴豹子磕头。
白志勇和吴豹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白爷爷，吴爷爷，你们等一下！” 苏毅安追出来，手里拿着四瓶他父亲生前配的外伤药，“这个……你们一定要收下。”
白志勇没有拒绝，他接过了药。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吴豹子回过头。
苏毅安还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
吴豹子遗憾道，“一把草没了，以后这外伤药怕是也再没人会配了。”
白志勇幽幽叹了口气，分出两瓶药塞给了吴豹子。
吴豹子接过药，“那啥……我走不动了。”
说着他的身体眼看就要往地上坠。
白志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嘴里却骂骂咧咧，“你不行早说啊，装的什么孙子……”
白志勇搀扶着吴豹子坐到了村里的一棵大树下。
就在这时候，陈保柱和李黑龙从刘洪峰的家里出来。
李黑龙背后的柳条筐里还装着受伤的小公狼。
“咦，那不是白爷和吴爷吗？”李黑龙眼尖。
陈保柱和刘洪峰看到两个老猎人一身的血，也都吓了一跳。
“白爷！你们……没事吧？”
吴豹子眯缝着眼睛冲他们点头。
刘洪峰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保柱秒懂，他对刘洪峰道，“快，你去借个马车，我带他们去县城卫生院。”
吴豹子点头的意思，就是——有事！
老冬狗子自己都承认“有事”，那肯定就是大事！
意思就是……老子快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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