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荒原，风中夹杂着铁锈和干涸血迹的味道。
阿修罗童子蹲在地上，那把名为“酒天丸”的太刀在沙土上划拉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兔碗采石场防御体系很复杂。外围是毒气沼泽，中间有雷区，最里面的高墙上架设了针对能力者的海楼石机枪。正门由真打轮流看守，特别是那个叫多米诺的……”
一只脚踩在了那张简易地图上，鞋底碾过，沙土飞扬，刚才的战术图瞬间成了一堆废土。
“废话真多。”
维恩打了个哈欠，甚至懒得看地上那堆鬼画符。他抬手指向远处那根冒着滚滚黑烟的巨大烟囱。
“正门在那边？”
阿修罗童子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把刀。
维恩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看智障的关爱：“谁拦路，就宰了谁。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阿修罗童子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二十年积攒的复仇计划，那些夜不能寐构思出来的潜入路线、佯攻战术，在这个男人嘴里连个屁都不是。
这哪是商量？这是通知。
一种来自食物链顶端的、毫无商量余地的通知。
“……懂了。”阿修罗童子收刀入鞘，声音干涩。
队伍继续前行。
大和一身泥垢，原本白色的衣袍硬邦邦地贴在身上。她快步冲到维恩身侧，死死盯着他的侧脸。
“你明明在做和御田一样的事！为什么不承认？”她声音发颤，“你在拯救这个国家，这就是英雄！”
维恩停下脚步，转头。
“小鬼，搞清楚状况。”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大和那光洁的脑门，力道大得让她脑袋后仰。
“我是在抢地盘，顺便扫垃圾。你管这叫救世？那你那个把自己煮熟的老爹算什么？感动天地的食材？”
大和脸涨得通红，想骂回去，可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个被一击轰成肉泥的奎因。
那个悬赏十几亿的大招牌，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反驳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
兔碗采石场。
天空被工业废气染成了死灰色。
奎因被秒杀的消息还没传到这里，负责看守的真打们依旧享受着虐杀的快感。
多米诺，古代种异特龙能力者。他一脚踩在一个偷藏发霉馒头的囚犯背上，脚下用力，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奎因大人不在，你们这群猪猡就想翻天？”
多米诺那满是利齿的大嘴裂开，唾液滴在囚犯惊恐的脸上。
“在这里，老子就是天！”
周围的给赋者们发出刺耳的怪笑，囚犯们把头埋进土里，瑟瑟发抖。
一名看守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头盔都跑歪了。
“多米诺大人！正门……有人打进来了！”
“哈？”多米诺一脚将脚下的囚犯踢飞，“正好老子手痒，送上门的磨牙棒！”
兔碗正门。
维恩一行人甚至不需要阿修罗童子带路，那股冲天的怨气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
“站住！百兽海贼团重地……”
守门的喽啰话音未落，多米诺已经带着一群奇形怪状的能力者冲了出来。
“哪来的杂碎！”
多米诺咆哮着，身体迅速膨胀，灰色的鳞片覆盖全身，化作一头直立行走的异特龙。那双充满杀意的竖瞳死死锁定了走在最前面的维恩。
“给老子死！”
利爪撕裂空气，带着腥风抓向维恩的面门。
维恩连眼皮都没抬。
一道黑影无声地横插进来。
鹰眼米霍克站在了维恩身前，那双金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这种货色，脏手。”
他对维恩淡淡说了一句。
多米诺暴怒：“一个拿断刀的残废也敢拦我？！”
利爪加速，直取鹰眼咽喉。
直到攻击临身的前一瞬，鹰眼动了。
他没有拔背后的黑刀夜，而是从怀里掏出了那截只有半尺长的断刃——天羽羽斩。
锵！
火星四溅。
那只足以撕碎岩石的恐龙利爪，被那截锈迹斑斑的断刃稳稳架住。
纹丝不动。
鹰眼手腕轻转。
一股诡异的巧劲顺着刀身传递。多米诺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像是被卷入了漩涡，重心瞬间失守，踉跄着向前扑倒。
什么鬼力量？！
不等他调整姿态，一点冰凉的触感已经贴上了他的颈动脉。
那是断刃参差不齐的缺口。
只要再往前一寸，他的喉咙就会被锯开。
全场死寂。
一招。
甚至都没用正经的刀。
“混账！放开多米诺大哥！”
其余几名真打反应过来，咆哮着一拥而上。
“外来者，这里是和之国！”
阿修罗童子眼中爆出血丝，那股压抑了二十年的戾气瞬间爆发。
拔刀。
刀身上缠绕着粉色的流樱霸气。
刷！
一道圆弧形的斩击横扫而出，那几名冲上来的真打惨叫着倒飞出去，胸口全是深可见骨的刀痕。
“太慢了。”
维恩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菜鸡互啄，彻底没了耐心。
他双眼微闭，再睁开时，猩红的瞳孔中，三个勾玉疯狂旋转，瞬间连接成复杂诡异的图案。
万花筒写轮眼。
他没有看那些倒地的垃圾，视线越过人群，直接锁定了那座高达数十米、布满机枪炮塔的监狱外墙，以及后方那座冒着黑烟的兵工厂。
“神威。”
空间在这一刻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那座号称坚不可摧的要塞，连同数不清的钢铁设施，周围的空间开始向中心坍塌。砖石、钢筋、炮塔……所有物质都在这种绝对的空间规则下被强行扭曲、拉长，最后卷入那个凭空出现的漆黑漩涡。
两秒。
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矗立着监狱和兵工厂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平整得有些诡异的空地。
消失了。
彻底的虚无。
数万名囚犯呆立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搬运石块的工具。他们茫然地看着头顶那片久违的蓝天，大脑一片空白。
墙呢？
工厂呢？
关了他们十几年的笼子，就这么没了？
监狱最深处的水牢早已干涸。一个头戴斗笠的高大身影挣扎着站起，锁链在地上拖出哗啦啦的声响。河松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空荡荡的天空，怀疑自己在做梦。
角落里，那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花之豹五郎，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高空中。
一道黑色残影正极速掠过云层。
“炎灾”烬看着下方那片凭空消失的建筑群，背后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截。
那不是霸气。
也不是果实能力觉醒。
那种力量……完全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常识。
“麻烦大了。”烬低语，并没有选择立刻俯冲，而是拉升了高度。
地面上。
维恩无视了所有人的呆滞，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一个戴着天狗面具的老头身上，又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那个满身污垢的刀匠。
“人齐了。”
一笑往前走了一步，木屐踩在碎石上，发出脆响。
他反手握住杖刀，将其倒插进地面。
那双只有眼白的眸子微微上翻。
“重力刀·镇。”
嗡——！
恐怖的紫色重力波以他为中心，呈涟漪状扩散。
咔嚓！咔嚓！咔嚓！
数万声脆响汇聚成一道声浪。
所有囚犯脖子上、手腕上的海楼石镣铐，在同一时间被精准的重力压得粉碎。而那些看守手中的武器，则像是被万吨巨石压住，直接嵌进了地底，变成了废铁。
短暂的寂静后。
“啊啊啊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炸响。那是压抑了数千个日夜的宣泄，是重获自由的狂喜。
“小的们！”豹五郎一把扯掉身上的破布，露出满背的刺青，“反击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囚犯们红着眼，如出笼的猛兽般扑向那些手无寸铁的看守。
这不是战斗，是屠杀。
大和站在混乱的人群中，看着那个背对着战场的男人。
他甚至没动手杀一个人。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那座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就没了。
这就是……力量？
不是御田那种悲壮的舞蹈，也不是那种自我感动的牺牲。
是不讲道理的、绝对的暴力。
和之国近海。
巨浪滔天。
“旱灾”杰克的猛犸象号旗舰正全速破浪前行。
“奎因那个废物！”杰克一拳砸烂了船舷，象牙装饰都在颤抖，“居然被人秒了？简直是百兽海贼团的耻辱！”
副官战战兢兢地递上电话虫：“杰克大人，线报说……敌人的船就在九里港口。”
杰克那双充血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
“全速前进！”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杀意沸腾。
“打不过本人，老子还撞不碎他的船？给我撞沉它！把船上留守的人全部剁碎了喂鱼！”
兔碗。
维恩正准备跟豹五郎谈谈“保护费”的事，腰间的电话虫突然疯狂震动。
接通。
老汉斯凄厉的吼声夹杂着炮火声传了出来。
“船长！！那个疯象来了！他在撞击船体！！”
“这混蛋要把‘霜巨人之怒号’撞沉！！”
背景音里传来巨大的木材断裂声和海贼的狂笑。
维恩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
周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凝结成了冰晶。
那双刚刚还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冷得像两口深渊。
他看了一眼九里的方向。
“杰克……”
维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人骨髓发寒。
“动我的船？”
“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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