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内，林凡盘膝而坐，掌心托着那枚拇指大小的紫色晶体。晶体内部流光宛转，散发出精纯而温和的能量波动，与吞噬活物获得的狂暴力量截然不同。
他引导左臂的吞噬之力，小心接触晶体。
没有抵抗，没有冲击。晶体内的能量如同温顺的溪流，汩汩涌入他的体内。这股能量异常纯净，几乎无需炼化，便直接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经脉，纯化着他体内略显驳杂的多种异能能量。精神力在稳步提升，对周围元素的亲和力也有一丝微弱的增强。
过程平稳而舒适，如同浸泡在温泉中。
当晶体最后一丝能量被吸收，它本身化作了无色透明的普通结晶体，轻轻一捏，便化为齑粉。
林凡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更加凝实、浑厚的力量。精神力场稳定在半径一千一百米左右，这是一个质的飞跃。如今，整个微光聚集地核心区域，几乎都在他的感知覆盖之下。
他“看”到杨青岚在办公室内焦躁地踱步，巴顿正在向她汇报禁闭室的情况，两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恐惧。
他“听”到研究所里李教授和助手们激烈的争论，似乎在对某种新发现的能量信号进行分析。
他也“感觉”到，在聚集地外围的阴影中，那股属于毒蛇的、阴冷而贪婪的窥视感，依旧存在，并且似乎……更加清晰了。毒蛇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
力量带来的掌控感，令人沉醉。
但林凡的心，却并未完全被这力量带来的快感所淹没。禁闭室中，吞噬那个精神污染容器时，所感受到的无数疯狂、痛苦、绝望的负面情绪碎片，虽然已被炼化，却依旧在他心底留下了一丝冰冷的余烬。
那些情绪，属于无数被净世会蛊惑、或者在末日中崩溃的普通人。他们不是怪物，只是迷失的灵魂。
吞噬他们，与吞噬那些充满杀戮欲望的变异体、或者像影缚那样狂热的敌人，感觉是不同的。
左臂的力量，似乎并不区分这些。它只在乎“能量”本身，贪婪地汲取着一切可以让它成长的东西。
这力量，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将他推向一个非人的境地。变得更强大，也更……冷漠。
他想起了苏婉。如果她还活着，会希望看到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一个以吞噬同类（哪怕是敌人）为乐的怪物？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灭了一丝力量带来的燥热。
但他很快又甩了甩头，将这个软弱的想法驱散。末日里，没有对错，只有生存。感情是奢侈品，更是致命的弱点。苏婉希望他活下去，那么，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去怀念，去思考对错。
他握紧了左手，感受着那沉静却无比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他的路，一条无法回头的吞噬之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林先生，您在吗？”是巴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凡收敛气息，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巴顿和两名守卫，巴顿的脸色不太自然，眼神有些闪烁。“林先生，首领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林凡看了他一眼，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巴顿心跳加速，以及那两名守卫肌肉微微绷紧的细节。他心中冷笑，看来禁闭室的事情，让杨青岚坐不住了。
“带路。”他淡淡道。
再次来到杨青岚的办公室，气氛明显不同。杨青岚坐在办公桌后，脸色凝重，旁边还站着李教授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是聚集地高层的中年男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凡身上，带着审视、警惕，甚至是一丝敌意。
“林凡先生，”杨青岚开门见山，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合作的态度，而是充满了公事公办的疏离，“关于你在禁闭室的行为，我需要一个解释。我们合作的前提，是不伤害聚集地的成员和……俘虏。”
林凡面无表情：“他们不是成员，是敌人。我帮你们清除了威胁，获取了信息。这就是我的方式。”
“但那也是两条人命！而且，你的方式……太过于……”旁边一个穿着工装、身材高大的女人忍不住开口，她是聚集地的工程主管，赵红。她看着林凡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残忍？邪恶？”林凡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在你们被净世会和变异体攻破大门，所有人都变成尸体或者怪物的时候，你们还会在乎手段是否残忍吗？”
赵红一时语塞。
李教授推了推眼镜，沉声道：“林先生，我们理解你拥有特殊的力量，也感谢你之前的帮助。但你的力量性质……让我们感到不安。我们无法确定，与你合作，是否是引狼入室。”
“所以？”林凡看向杨青岚。
杨青岚深吸一口气，与林凡对视：“我们需要确保聚集地的安全。所以，我们希望你暂时离开研究所和禁闭室区域。关于情报和资源的共享，我们会通过巴顿与你对接。同时，我们希望你能明确表态，在合作期间，不会对聚集地的任何无辜者出手。”
这是要限制他的行动，并试图用规则束缚他。
林凡看着眼前这些在末日中挣扎求存、试图维持着文明最后一丝体面，却又因他的力量而恐惧不安的人们，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不需要他们的理解，也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他只需要这里的资源和信息。
“可以。”林凡出乎意料地干脆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我要你们研究所关于‘清道夫’信号破译的所有最新进展，以及……你们掌握的，所有关于能量晶体矿脉可能存在的地点信息。”林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些，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杨青岚和其他高层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可以。我们会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巴顿。”
“很好。”林凡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知道，经过禁闭室事件，他与微光聚集地之间那层脆弱的合作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信任荡然无存，只剩下互相利用和戒备。
但这正合他意。他本就不需要朋友，只需要……猎物和跳板。
回到自己的隔间，林凡开始整理行装。他打算离开微光聚集地一段时间。一方面，去验证李教授提供的晶体矿脉信息；另一方面，他也需要独自消化最近暴涨的力量，并且……会一会那个一直在暗中窥伺的毒蛇。
微光聚集地这块蛋糕，他还会回来取的。但现在，他要去寻找更丰盛的……大餐。
力量的诱惑无比巨大，而他也早已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在这条吞噬之路上，他将一往无前，直至……巅峰，或者毁灭。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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