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眠和周老太又趁着晚上多弄了些野菜回来,两个人忙碌的样子都落在了张小梅身上。
“奇了怪了,娘的脚不是扭了吗”。
林眠眠和周老太这两天忙着弄咸菜汁,真把这事给忘了,不过还好周正和周老实不在意,张小梅心里又想着咸菜,也没顾上。
第二天一早,周大牛的牛车准时停在了院门口。
此时张小梅觉得自己得了配方,也不整日的盯着林眠眠了,正睡得自在呢。
林眠眠带着周老太出来,扶着周老太上牛车坐稳,车上两个油布包得严实,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咸菜。
篮子里则是陶罐里装着的咸菜汁和野菜。
本来这一趟林眠眠打算自己去,但是这大清早坐周大牛的车,又只有她一个人,若是让人看见了,免不得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大牛啊,咱们走吧”。
一路上周老太都特别兴奋,以前她也总来镇上,但是没有一次是这么开心的。
到了镇上后,好不容易到了聚福楼,王掌柜已经在等着了。
“哎呦来了,快,还不帮帮林姑娘”。
“林姑娘,这里有小二帮忙,您跟我上二楼吧,我给您清算这次的费用”。
林眠眠点点头,拉着周老太的手往二楼去。
王掌柜就跟没看见周老太一样,什么都没说。
“王掌柜,咸菜汁给您送过来了,也把咸菜带过来给您尝尝,这野菜我都按照一把捆好了,一共是六捆”。
“好好好,那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50文一罐,送来了15罐,是750文,我之前说过你这野菜我多给你两成,就6文一捆,是36文,一共786文,你这里收好”。
786文!
周老太眼睛都亮了,眠眠也太厉害了。
王掌柜的眼睛在林眠眠和周老太身上打量着,最终定格在周老太身上。
“这位是?”。
“这是我娘”。
王掌柜立刻笑了。
“哎呦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林姑娘做的咸菜汁这么鲜香,真是令母教导有方啊”。
周老太求助的看向林眠眠,心里有点慌。
她咋突然听不懂王掌柜说的啥意思了,咋突然说起陵墓了!!!
林眠眠轻轻拍了拍周老太的手,听出王掌柜话里的试探。
“我娘年纪大了,跟着我出来溜达溜达,这咸菜汁也是我偶然做出来的,谢掌柜夸奖了,家里还有事,就不久留了,下个月的这个时间,我们再来送”。
说完,带着周老太就离开了。
等着她们离开之后,王掌柜吩咐人把这东西拿上来。
掀开油布的瞬间,酸香混着芝麻的焦香直钻鼻腔,深绿色的咸菜裹着红亮的辣椒段,看着就有食欲。
掌柜的夹起一筷子尝了尝,脆爽的口感里带着回甘,又叫厨子们拿着咸菜汁去拌上回准备好的菜品。
“真是不错,果然没看错啊,吃起来清爽,虽是咸菜汁,却并不齁咸”。
出来后,周老太才开口问。
“眠眠,他说啥陵墓啊,不会有事吧”。
林眠眠愣了一下,后来想到是令母被周老太误会了,哈哈一笑,娘也太有趣了。
“娘,没事,这是称呼对方娘的一种尊称,是令母”。
“那就好那就好”。
“娘,方才我和王掌柜说这咸菜汁都是我研究出来的,您别生气,我是怕以后有什么事,他们会找上你,才这么说的,铜板有您的,您想怎么就怎么花”。
周老太笑着给林眠眠掖了掖头发。
“都是一家人,我知道你为了我好”。
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
“眠眠,有个事能不能和你商量”。
林眠眠刚把装钱的布包塞进周老太手里,听见这话立刻停下脚步。
“娘,您说,啥事儿我都听您的。”
周老太手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开口。
“那啥……咱们能不能买点酒,买一口就行”。
林眠眠没想到周老太还会喝酒,此时提了愿望自然要满足,于是笑着点头。
“行啊,您想买啥咱们就买啥”。
等到了酒坊,周老太朝着掌柜的招手。
“劳烦您给我打半斤高粱酒,要最烈的那种”。
掌柜的麻利地舀了酒,倒进个粗瓷小瓶里,递过来时还笑着说。
“婶子好酒量,这酒劲儿大,一般人喝二两就晕了”。
周老太接过酒瓶揣进了怀里,林眠眠则是笑着结账。
林眠眠只当是娘今天高兴,想尝个新鲜。
原本还想买些东西,可周老太一个劲的拉着她往家走,也顾不上了。
坐牛车回家的路上,周老太把酒瓶攥在手里,眼睛盯着瓶口,时不时低头闻一下,
林眠眠看到这一幕还打趣。
“娘,要不您先抿一口,到家了我给您炒两菜下酒”。
“不了不了,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等到了家,天已经擦黑了。
“娘,您先回屋休息休息,我给您拌个小菜,您一会喝酒用”。
“好”。
说完林眠眠就去灶房生火了。
张小梅见林眠眠回来了,打探道。
“今天咸菜卖的怎么样啊”。
林眠眠乐意逗她。
“就那样吧,我给娘拌个小菜,你做饭吧”。
说完就准备拿着小菜去找周老太,只是人还没动,就听见堂屋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她跑进周老太屋内,吓了一跳。
周老太正举着那瓶高粱酒往嘴里灌,瓶口的酒顺着下巴往下淌,打湿了前襟。
“娘!您别喝了!”。
林眠眠冲过去抢过酒瓶,剩下的酒竟然还不到二两了。
周老太被抢了酒,眼神瞬间就直了,愣愣地坐在板凳上,过了没半分钟,眼泪突然唰地就下来了。
她拉住林眠眠的手,声音发颤,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没喝过几回顺心酒!”。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
“在娘家的时候我就不受重视,嫁给周老实以后更是没一天好日子,周老实周老实,他一点也不老实!”。
“大冬天的,让我去河边洗衣服,河水冰得我手都肿了,回来还得给他们做饭,晚了一步就被推搡……”。
林眠眠的心揪得生疼,她从没听过这些事。
周老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知道她很苦,可从来没想过,谁也看不出她心里藏着这么多苦。
“后来我就发现,喝酒能忘了疼,能忘了一切”。
“有回周老实买了点酒,我偷着喝了一口,浑身都热乎,啥委屈都想不起来了,从那以后,我就攒着铜板,时不时买二两,躲在厨房里喝……”。
说到这儿,周老太突然站起来,脚步踉跄着往灶房走,嘴里嚷嚷。
“我再炒个菜,再喝二两!今天高兴,眠眠赚了钱,咱们该喝!”。
林眠眠生怕周老太摔了,连忙扶着她,不让她往厨房里去。
厨房的张小梅听见声音立刻走了出来,想听听周老太说林眠眠赚钱的事。
周老太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使劲挣脱着。
“你拦我干啥!”。
“我喝口酒咋了,我苦了一辈子,喝口酒都不行吗?周老实打我,周正骂我,张小梅也磋磨我,我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如喝死算了!”。
林眠眠也被推了个趔趄。
张小梅赶忙躲屋子里去了。
她嫁过来后,婆母也喝过那么两次酒,每次都是闹哄哄的,一会说自己苦,一会就哭闹骂人。
刚开始她还挺同情的,但是架不住她一喝酒就说啊。
这时候周正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看见这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就火了。
“娘,你又发啥疯,喝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周老太听见周正的声音,哭得更凶了。
“你还敢说我,你小时候发烧,我抱着你走了二十里地去求医,脚都磨破了,你长大了咋对我的,你不是我儿子!你是白眼狼!”。
周正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上来就想拽周老太,“你胡说啥呢!再闹我就打你”。
“你打!你打!”。
周老太梗着脖子凑过去。
“你今天敢打我,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这辈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死了倒干净!”。
周正也是被气昏了头,抬手就给了周老太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周老太捂着脸,瞬间就不哭了,愣愣地看着周正,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灭了下去。
林眠眠冲上去推开周正,声音都在抖,今天的事情全部都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疯了!那是你娘!你怎么能打她!”。
周正被推得后退一步,也有点懵,可嘴上还硬。
“谁让她又喝酒撒酒疯的,家里本来就够乱了,她还添乱!”。
就在这时,周老太突然笑了,笑得眼泪又都流了出来,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打吧……打了好……我这一辈子,被爹打,被丈夫打,现在被儿子打……我活着就是个笑话……”。
她说着就往墙上撞,林眠眠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周老太在她怀里挣扎,力气却越来越小,最后瘫在她怀里。
“眠眠……我疼……浑身都疼……心里更疼……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林眠眠抱着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周正站在一旁,看着娘花白的头发,还有脸上那道清晰的巴掌印,心里也不是滋味,慢慢蹲下来,声音沙哑。
“娘……我错了……我不该打你……”。
周老太没理他,只是紧紧抓着林眠眠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眠眠……你别像我,你要好好的……赚好多钱……离开这里……别再受委屈……”。
林眠眠用力点头,把周老太扶到炕上。
“大哥,你去烧点水吧”。
林眠眠一直坐在炕边守着周老太,直到她呼吸平稳了,才轻轻起身。
周正烧好水后,林眠眠拿着家里干净的布浸了浸,等凉下来一点后,给周老太擦了擦脸。
出去之后,发现周正正站在门口。
“大哥”。
林眠眠的声音很轻。
“娘心里的苦,比你看见的多得多,以后别再跟她顶嘴,更别动手,要是做不到,就离她远点”。
周正头埋得更低,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平日里他确实混蛋,可也从没打过娘,实在是娘喝酒后太烦躁了,每次都要说一样的话,都要闹得鸡犬不宁。
林眠眠没再说话,“把娘背到我那屋去吧,一会爹回来别说这事了”。
“嗯,我知道了”。
周正背着周老太,放在了林眠眠的屋里,周老太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眼角还挂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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