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包子熟了，满屋子都是香气。
地皮菜做的包子十分鲜美，特别是那地皮菜咬上去脆嫩爽滑，又带着鸡蛋的香气，吃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于是冷冷的雨天，几人坐在暖乎乎的炕上，吃着包子搭着鸡汤，美得眉头都要掉了。
白大娘夹了块鸡肉，叹了口气：“你说这山里的东西天生地长的，还上蹦下跳忒精神，我家两只老母鸡虫子野菜喂着，这两天还蔫蔫的，连蛋都不下了。
我就想着要是明天不见好，就都给杀了，到时你们都来家里喝鸡汤哈。”
现在每家每户就只能养四只鸡，平日全靠那鸡屁股下蛋去换盐啊，火柴啊，她家两只鸡病了，可不让人发愁。
王大娘忙问：“你给喂了醋没？”
“哪没喂？家里就剩半瓶子醋，我可全给灌了，还给它俩撒了一把小米呢，可还是蔫头耷脑的……哎，能不能活就看它俩的命咯。”
苏明月一噎，这就是没病，喂了那么多醋也得生病！
鸡：命太酸了~
钱大娘指指捧着个包子吃得欢喜的苏明月，笑道：“说到鸡，这丫头倒是跟鸡有缘勒。不仅今天抓到鸡，就上次我那老母鸡……”
说着就嘚啵嘚啵地把苏明月上次的壮举说了个遍。
白大娘眼珠子转，满怀期待地问道：“小苏你会叫唤鸡，那会给鸡治病不？”
苏明月老老实实摇头，她会的那点都是以前跟着外婆学的，可没本事把鸡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大娘，这个我可不会。我那就是平常听我们院里大爷说了几句，他是农林站的，以前是教人养猪养鸡那些的。”
“哟，小苏那你听过啥法子没？你尽管说，大娘去试试，要是死了也是它俩的命。”
白大娘现在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哪怕有一丁点机会都不愿意放弃，总不可能等着两只宝贝鸡进锅吧。
听她这么说，苏明月想了想：“大娘，那鸡除了没精神，还有其它状症不！？”
“不咋吃食，有点拉稀，哦，叫起来都蔫蔫的。”
“那鸡屎是绿色的吗？有带血丝不？”
“没没没，就是一摊水呢！”
苏明月琢磨了下，以前家里养的鸡好像也发生类似的情况，外婆说是鸡肠子有炎症。
“大娘，我估摸着可能是肠道感染。咱们死马当活马医。你回去把那大蒜臼成泥，然后兑点凉白开给鸡灌下去。早中晚各喂一次试试。
哦，对了，最好把其他的鸡分开来关，然后这几天别吃虫子了，就给它吃点杂面糊糊养养看。”
白大娘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忙记在了心里，当下就下炕穿鞋。
“我这就回家试试。”
苏明月还想着让她吃完饭再去，钱大娘笑着说：“让她去吧！你白大娘就那性子，屁大点事都不能放在心里。”
苏明月秒懂，这就是传说中的急性子了。
没法子，只得给她装了三个包子带回去。
大家又接着吃包子，聊八卦。
“王婆子，昨儿个大贵找你干啥呀？我听着一个劲地拍你家门呢！”
苏明月和贾圆圆听到这名字，立马就知道说的是谁了，两只耳朵竖成了天线。
王大娘拍拍盘着的腿：“哎，还不是沈菊花那点子破事。大花带着几个孩子走了也有半拉月了，这不大贵让我去说叨说叨。
要不是老头子有这点子亲在，我呀拉屎都得跟他家离三米远，才懒得淌这浑水呢！那大贵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做这么没脸没皮的事，以后死了咋和他爹娘，大富交代哟！”
王大娘的男人和肖大贵的爹是堂兄弟。
“大娘，那肖大贵都搞破鞋了，大花嫂还能跟他一起过日子？”
钱大娘倒是诧异了：“哟，你们俩也听说了？耳朵倒挺灵的。”
两人嘿嘿笑，何止耳朵灵，眼睛还尖呢，主打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现场直播。
王大娘没好气地咬了口包子：“不一起过能咋滴？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还满山跑呢！
再说了大花带着三个孩子呢，这年头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她爹妈心疼也没用，哥嫂能一下子接下四张嘴？只能怪自个命不好！”
“大贵这次也说了，只要大花回来，咋打他骂他都行，他也会跟沈菊花断个干净，以后就好好挣工分养孩子。”
钱大娘嫌弃地啐了口：“呸，就他？狗改不了吃屎！前几天我家老大去山里砍柴，还看到他跟村东头老邢家的小儿媳钻了树林子呢。”
“啥！？这都去挑猪粪了，还死性不改？这大贵连那二两肉都管不住，没得救了。我回去就跟老头子说，不管他们家的破事！”
“可不是，他呀……”
正要往下扒拉，就看到两对眼睛亮晶晶。
“哟，不说了，不说了，这没皮没臊的，让你们俩小姑娘听了不好。”
苏明月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淡定：“大娘你尽管说吧，这些拉呱事我在大院里没少听呢！”
王大娘就好奇了：“小苏啊，你们城里也有这些腌臢事？”
“有啊，多着呢！”
“远的不说，就我们隔壁大院有个水泥厂的马主任，就跟他儿媳妇搞一块了，还生了个孩子呢……”
两个老婆子立马也不吃包子了，双眼冒光地看向苏明月。
城里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王大娘迫不及待了：“小苏你倒是说说看，这咋回事啊？”
这可是城里的瓜，她们半辈子连县里都没去几趟呢，感觉又新鲜又刺激呢！
“这个马主任吧，最开始只是个水泥厂的临时工。还是靠着他老丈人的关系才当上的主任。
他婆娘死的早，就一个儿子在矿上开卡车，经常不回来，就偷偷摸摸跟儿媳妇睡一起了。”
两个大娘和贾圆圆都忍不住唾弃这个主任。
“我呸，吃了肥肉忘糟糠，什么东西！”
“这人啊良心喂了狗，翻脸还不如狗呢！瞅着吧，老天爷都看着呢！”
贾圆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骂啥：“不要脸！”
苏明月接着说。
“两人偷偷摸摸好些年都没被发现呢，还是有次他儿子提前回来给他过生日，给撞见了。”
“他儿子打断了马主任的腿，那孩子还拦着呢，喊他哥呢，这时他儿子才知道那孩子也不是他的种。”
“这事纸包不住火，很快厂里知道后就把马主任开除了。”
两个老婆子激动地拍大腿：“该，这种瘪犊子就该抓去浸猪笼！”
“事情还没结束呢！他儿子跟他写了断绝书，改了他妈的姓，又跟媳妇离了婚，卖了他妈的房子，拿走了家里所有钱走了。”
“马主任断了腿还想找那儿媳妇照顾，还说等好了跟她一起过日子呢。你们猜咋滴？”
三个脑袋跟大摆钟一样同时摇晃。
“儿媳妇说孩子也不是他的，这些年哄着他就是图他每个月会给二十块钱呢！然后带着孩子跑回老家了。
最后这马主任和那个儿媳妇一起被抓去北大荒农场劳改呢！前阵子还传了消息回来，说是马主任挑粪掉粪坑，差点给淹死呢～”
这事苏明月还真没瞎编，就发生在隔壁大院。
原主亲眼看着那马主任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剃了阴阳头，挂了牌子，鬼哭狼嚎地被拖走呢！
后来听刘大妈说是马主任儿子写信去革委会举报的呢！
大家一时间拍手叫好。
“这人在做，天在看呢！这老公公咋能跟儿媳妇……哎……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听得我都嫌脏！”
“要我说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孝顺的儿子不要，偏偏要搞出点幺蛾子，逼脸都不要的玩意儿。”
苏明月很赞同！
可不是嘛，人吃不饱的时候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了那就有无数个烦恼。
例如想要金想要银，想要升官发财和女人……这些人都叫吃饱了撑着。
而马主任纯纯属于撑傻了！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两大娘又捡了些村里八卦说了起来，贾圆圆也说了些她们筒子楼的鸡毛蒜皮，一时间几人关系突飞猛进。
果然好姐妹真香定律，一起吃过瓜，一起挣钱花，一起拉过呱。
这顿饭苏明月几人边吃边聊，开开心心。
隔壁知青点里，除了两朵奇葩外，每人人手一个大包子，一口下去，鲜美的口感让人忘了肖邦的忧伤。
这视觉冲击感实在太强烈了，叶小娟和黄秀英馋得直吞口水，感觉只要一张口都能蹦出“包子”两个字，于是干脆躲回屋里吃饭。
想看她们笑话，没门！
她们俩誓死要守住最后的尊严！
呱呱～
肚子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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