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墨。
在距离天启生物工厂两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公路旁，四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在草丛中。
除了林玄一神采依旧，其余的三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连几天的高强度战斗、直播、探索秘密，让肉体凡胎的三人疲惫不堪。
昨日他们还在古城，今日就到了东海市，藏在这片废弃已久的公路旁。
“林大师，我已经接入了第九处的加密通讯频道。”
卫炎虽然疲惫，但还是能打起精神，同林玄一干一番大事业。“从现在开始，我将在这里，为你们提供全方位的外围情报支援和紧急撤离路线规划。”
“辛苦了。”
林玄一微微颔首，目光已经投向了远处那座在夜色中。
“奶奶，我来开路。”
苏小米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她已经打开了自己的便携式电脑，屏幕上的幽光，映照着她那双充满了前所未有光芒的眼睛。
“我跟着大师，负责清扫一切物理障碍。”
黄泽谦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锐利如刀。
四人对视一眼，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工厂外围。
高达五米的合金围墙，上面缠绕着闪烁着危险电弧的高压电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红外线摄像头，每隔三分钟，就会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巡逻而过。
这里的防御，堪称铜墙铁壁。
“奶奶，找到了。”
躲在一处视觉死角，苏小米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这座工厂真正的防御核心，并不是这些物理设施，而是一种覆盖了整个厂区的，混合了玄学与科技的伪装结界。”
“它能够扭曲光线和能量波动，让内部真正的景象，无法被外界的任何卫星和侦测设备所探知。第九处的监控系统之所以会发现能量峰值，是因为那个峰值太过庞大，已经超出了这个结界能够掩盖的极限。”
林玄一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这种手段，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并不算高明。
但对于现代科技来说，却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有办法破解吗？”黄泽谦低声问道。
“如果是在两天前，我可能还需要花上几个小时，去一点点分析它的数据结构。”
苏小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但是现在托他们的福，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东西了！”
苏小米的大脑中，清晰地浮现出了墨菲斯那疯狂而严谨的理论逻辑。
—万物皆为数据，诅咒是数据，阵法结界，同样也是数据。
—既然是数据，那它就一定存在着底层的运行逻辑和协议漏洞。
苏小米的眼中，闪烁着绝对理性的幽蓝光芒，她将自己的数据流伪装成结界本身的一部分，将一段基于墨菲斯逻辑悖论编写的欺骗性指令，悄无声息地植入了结界的核心运算中枢。
嗡——！
那座庞大工厂上空笼罩的的气场，出现了一瞬间极其轻微的扭曲和闪烁。
就像是电视信号不良时，一闪而过的雪花点。
对于正在巡逻的安保人员来说，这零点几秒的异常，根本无法被察觉。
但对于林玄一来说，这就足够了！
“就是现在！”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利落的为苏小米和黄泽谦画上了隐身符。
身形一晃，三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瞬间穿过了那道高压电网，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工厂内部的草坪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触发任何一处警报。
三人没有片刻停留，身形化作三道模糊的残影，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巡逻队，直奔工厂那座标注着一号实验楼的白色建筑。
推开沉重的合金大门。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臭氧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淡淡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而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风浪的黄泽谦，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这哪里是什么实验室！
这分明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巨大的厂房之内，灯火通明。
一条条精密的自动化机械臂，正在缓缓地运作。
在这条流水线上流动的，不是冰冷的工业零件，而是一个个如同休眠仓般的巨大玻璃罐。
整整齐齐，排列了数百个，每一个玻璃罐里，都注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而液体之中，都浸泡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脸上带着痛苦、麻木、甚至是诡异痴笑的表情。
他们的能量，被头顶上一根壮如健身教练手臂的管子强行抽出，汇聚到厂房中央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水晶容器之中。
他们正在被当成养料！
他们的生命本源、、他们的灵能、像是甘蔗一样，被榨干、提取！
成为流水线上，一件件合格的产品。
“畜生！”黄泽谦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死死攥住，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这里的一切都砸个粉碎。
苏小米的小脸，更是瞬间煞白如纸，她捂着嘴，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唯有林玄一，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却让她想到了那个在直播间让她寻找儿子的妈妈，林玄一记得她用灵识看到的那个工厂与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的。
“去控制室。”林玄一缓缓开口。
三人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杀意，身形再次闪动，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位于二楼的核心控制室。
隔着厚厚的单向防弹玻璃，控制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十几个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操作着。
而在控制室的正中央，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正背着手，冷冷地注视着下方流水线上的一切。
“报告博士！”
一个研究员快步走到他面前，一脸紧张地汇报道。
“b-37号实验体，出现精神崩溃，灵能催生失败，数据模型已经彻底紊乱！”
那个被称为博士的男人，闻言只是冷漠地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个代表着一条鲜活生命的编号。
“废物。”
他从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冰冷的词语。
“既然是不合格品，那就直接处理掉，不要浪费营养液。”
“是！”
随着他一声令下，只见下方厂房里，一个机械臂立刻有了动作。
它精准地抓起那个编号为“b-37”的玻璃罐，将其投入到旁边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浓烟的焚化炉之中。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一条生命，就在这冰冷的指令下，被当成工业垃圾一样，彻底抹除。
看到这一幕，在外围通过微型摄像头同步观看的卫炎，气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而另一边，苏小米在看到博士真容的瞬间，就立刻开始了行动。
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下方厂房的时候，将一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悄无声息地连接到了控制室外墙的线路接口上。
“找到了，他们的内部加密人事数据库！”
苏小米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她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利用刚刚打开的后门，疯狂地在数据库中，进行着交叉比对和信息碎片重组。
“奶奶，我找到了。”苏小米低声说道
“原来是他！”
“他是陈镜明！陈镜明教授！”
“三年前，被官宣脑死亡的脑科学家，竟然，竟然在这里”
“什么？”卫炎惊呼一声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骇然！
陈镜明！
那个曾经被誉为“华夏之脑”的男人！
那个在脑神经科学领域，领先了世界至少十年的国宝级天才！
卫炎曾经无数次，在第九处的内部表彰大会上，听过这个传奇的名字！
他曾经，是他心中最敬仰的学者偶像之一！
三年前，陈镜明突然宣布脑死亡，他还曾去医院探望过，昔日意气风发的科学家，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身边还插着无数条管子。
他那年幼的孩子伏在病床前叫着爸爸。
他那温柔知性的老婆哭的泣不成声。
可现在。本该为国为民，在科学殿堂上发光发热的国之栋梁！
却出现在了这里，成为了这座人间地狱的创造者？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背叛感和滔天怒火，瞬间席卷了卫炎的全身！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上级，周振，那句冰冷的“涉及复杂的国际背景，切勿轻举妄动”。
原来所谓的国际背景，指的竟然是这个？
周振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卫炎的心底，疯狂地滋生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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