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前路迷茫。
按照陶应的吩咐，赵云率领一队最为精锐机敏的白毦兵，远远地着他，确保他能看到一些陶应希望他看到的景象。
张辽本意是向西，试图寻找吕布，当面问个清楚。
然而，沿途所见，让他刚刚经历信念崩塌的心，再次遭受了更残酷的蹂躏。
董卓败退的西凉军，如同失去了缰绳的野兽，将所有的恐惧和失败后的暴戾都发泄在了无辜的百姓身上。
他们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庄化为一片片焦土，田野荒芜，路边随处可见被虐杀的无辜百姓尸骸，景象之惨烈，宛如人间地狱。
他自幼在边关长大，不是没见过战争的惨烈，百姓的苦难，可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人凄惨地死在连草根都被啃光的裸露着黄土的大地上，他，还是心如刀绞。
他试图以乱世常态各为其主来麻痹自己，但眼前这活生生的惨状，那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死亡的气息，让他无法视而不见，无法心安理得。
在一处刚被焚毁不久的村落废墟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抱着一个年幼孙儿焦黑的尸体，哀哭声嘶力竭，令人闻之心碎。
见张辽骑着高头大马，甲胄虽旧却非凡品，误以为是朝廷的将军，竟挣扎着扑过来，死死抓住他的马缰，浑浊的眼泪纵横交错，哭喊道：
将军！将军！你们为何不早点来啊？那董卓的兵不是人啊！是畜生！他们抢光了粮食，烧了房子，我儿子、丈夫都被他们抓去当挑夫了，我儿媳妇也被他们掳走，生死不知……就剩我和孙儿……现在孙儿也没了……呜呜……听说虎牢关有个张辽将军是好人，他为什么不救我们？他为什么不杀了那些畜生啊……
老妪那充满绝望与控诉的哭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张辽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巨大的羞愧和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无力成为了他的败笔。
是啊，他张文远，空有一身万人敌的武艺，空有统兵征战之能，在这些饱受蹂躏、渴望保护的百姓面前，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一直在为什么而战？
为了吕布那虚伪的恩义？
为了一个视百姓如草芥的暴君？
就在这时，赵云率队现身，他挥手让白毦兵们稍退，自己下马来到张辽身边，看着眼前惨状，脸上亦是沉痛之色。
文远。
赵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此情此景，自虎牢关向西，非止一处。董卓暴行，天人共愤！主公已誓师西进，全力追击董卓，欲解洛阳之危，尽可能拯救沿途百姓于水火。
临行前，主公特意嘱咐我，文远去留自由，但求……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
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
张辽喃喃自语，反复咀嚼着这十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望着西方洛阳方向那越来越浓密的黑色烟柱，那是董卓正在纵火焚烧洛阳的征兆，又回头看了看联军大营的方向，脑海中闪过陶应真诚而期待的目光、军中那严明有序的纪律、高顺归降后得以保全并获得重用的陷阵营、华佗先生不辞辛劳的救治、还有那护国安民的铿锵誓言……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如同利剑，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雾与挣扎！
他猛地调转马头，眼中不再有迷茫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如铁、涅盘重生般的光芒，对赵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子龙，我们回去！我要立刻面见主公！
联军大营，陶应正在中军大帐与郭嘉、荀谌、许褚、张飞等核心文武商议进军洛阳的具体方略。
忽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卫兵的通报声——
张辽去而复返！
帐帘掀开，只见张辽大步走入，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决然与释然交织的复杂神采，仿佛脱胎换骨。
他径直走到陶应案前，无视两旁众将或惊讶、或好奇、或欣慰的目光，推金山倒玉柱般，的一声双膝跪地，抱拳于顶，朗声开口，声音洪亮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在整个大帐中回荡：
辽，一介莽夫，愚钝不堪！往日徒逞血气之勇，罔顾大义，助纣为虐，上负皇天，下愧黎庶，罪孽深重！蒙主公不杀之恩，更以国士相待，谆谆教诲，如醍醐灌顶！
华先生妙手回春，恩同再造！此番出行，亲眼目睹民生之艰，董卓之暴，方知往日之非，追悔莫及！
主公胸怀天下，志在匡扶社稷，拯救万民，乃天命所归之真主！辽，愿拜明公为主，自此鞍前马后，执鞭坠镫，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此身许国，此心许公，苍天厚土，实所共鉴！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将连日来的挣扎、悔恨、感悟与最终的决心，尽数道出。
陶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无比欣慰的笑容，他立刻离座，快步上前，用尽全力将张辽扶起，紧紧握住他的双臂，目光灼灼：我得文远，如高祖得韩信，光武得吴汉！何愁国贼不灭，何愁天下不定！此乃天赐良将于我！
他当即下令，声传帐外：即日起，拜张辽为建武将军，秩比二千石，独领一军，随我征讨国贼，匡扶汉室！
末将张辽，领命！谢主公恩典！张辽再次下拜，这一次，是真正的心悦诚服，誓死效忠。
帐内诸将，包括之前曾与张辽生死相搏的张飞、太史慈等人，也纷纷上前，抱拳道贺。
英雄相惜，此刻尽释前嫌，帐内气氛热烈，充满了豪迈之气。
叮咚！恭喜宿主，收服超一流统帅张辽，一流统帅高顺！
奖励寿命五千天，当前寿命三万五千五百天！
至此，陶应不仅攻克了虎牢关这军事天险，更成功收服了高顺、张辽这两员绝世良将。
尤其是张辽的归心，过程曲折波澜，内心挣扎刻画入微，最终因其本性中的忠义与良知，以及对天下百姓的怜悯之心，被陶应的诚心、气度与宏愿所感化，其归顺更显珍贵与牢固。
他的实力与威望，在此战后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他不禁想到了一句哲言:
小母牛坐在芝士上
——牛逼可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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