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前脚刚走，李云龙后脚就蹦了起来，那股子兴奋劲儿，比打了场大胜仗还足。他一把搂住赵刚的肩膀，唾沫星子横飞：“老赵！看见没！旅长这回可是大出血了！一个修理车间的设备！五个兵工厂的学徒！咱独立团，要鸟枪换炮了！”
赵刚被他晃得头晕，扶了扶眼镜，把他的胳膊推开：“老李，你先冷静点。设备和人要来，最快也得半个月。你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兑现你刚才的承诺吧。”
“什么承诺？”李云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要让炊事班给何师傅做顿好的吗？”赵刚提醒他。
“对对对！”李云龙一拍脑门，转身就朝伙房的方向扯开嗓子吼，“老王！老王！把咱们团里那两只老母鸡，还有你藏着的那半斤咸肉，都给老子拿出来！今天中午，给咱们的功臣何雨柱同志，开小灶！”
他吼完，又觉得不妥，这手笔太小气了，配不上他刚到手的宝贝。他大手一挥，对着周围的战士们宣布：“弟兄们！今天，咱们打了大胜仗，抢……缴获了鬼子的坦克！老子高兴！今天晚上，全团开荤！吃肉！”
“好！”
“团长万岁！”
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一个个脸上都放着光。在根据地，能吃上一顿饱饭就不易，开荤吃肉，那跟过年一样。
赵刚的脸却垮了下来。他把李云龙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老李，你又犯疯病了？全团七百多号人，你上哪儿弄那么多肉去？把咱俩宰了卖了也不够啊！”
李云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光顾着吹牛了，把这最要命的事给忘了。他挠了挠头，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刚洗完手，正准备回指挥部琢磨地图的何雨柱身上。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何雨柱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那表情，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柱子，我的好兄弟，老哥又得求你个事儿。”
“团长，您说。”何雨柱看着他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肉。”李云龙言简意赅。
“肉？”
“对，肉！猪肉！”李云龙指了指周围那些眼巴巴的战士，“老子牛皮吹出去了，今天晚上全团吃肉。你……你给想想办法？”
他问得有点心虚，毕竟这事儿比开坦克还离谱。坦克停在那儿，你去开就行。猪可是活的，长着腿，还养在鬼子的地盘上。
赵刚在旁边听着，扶住了额头。他觉得李云龙已经彻底魔怔了，把何雨柱当成庙里许愿的菩萨了。
何雨柱却没说不行。他只是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问：“团长，咱们的侦察连，有没有附近鬼子据点和村镇的详细地图？最好是标明了养殖场、粮库或者后勤补给点位置的那种。”
李云龙愣住了：“你要地图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在地图上画出几头猪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雨柱说得一脸平静，“做菜也一样。想吃什么，先得知道这菜长在哪儿，什么时候熟，好不好摘。咱们想吃猪肉，也得先知道，猪在哪儿，有多少，肥不肥，谁看着，好不好抓。”
这番话，把李云龙和赵刚都给说蒙了。这他娘的是要去偷猪，还是要去打一场淮海战役？
“地图有！老子这就给你拿！”李云龙反应过来，扭头就冲进了指挥部。
很快，一张更详细的周边地区军事地图被摊在了坦克引擎盖上。何雨柱低着头，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目光锐利。
“阳泉肯定不行，刚闹完，鬼子现在是惊弓之鸟。盂县太远，来回耗时太长。嗯……这儿，杨村。”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离独立团驻地不到三十里的村子，“侦察报告上说，这是个大村，鬼子设了个据点，驻扎了一个小队。村里的维持会长是个死心塌地的汉奸，姓刘，外号刘扒皮。他家有个大院子，养了几十头猪，专门供给阳泉的鬼子军官。”
李云龙眼睛一亮：“对！是有这么个事儿！这张大彪还跟我提过，说这刘扒皮家里的猪，养得比人都肥！柱子，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搞他一家伙？”
“不能搞。”何雨柱摇了摇头。
“为什么？”
“动静太大。”何雨柱指着地图分析道，“刘扒皮家的大院就在鬼子据点旁边，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咱们要是强攻，枪一响，鬼子马上就到。几十头猪，不是几十条枪，抓起来费劲，叫唤起来动静比机枪还大。到时候猪没弄到手，还得折进去不少弟兄。”
赵刚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这分析得有理有据，是个懂军事的人。
李云龙却急了：“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不能强攻，可以智取。”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抬头看着李云龙，问道：“团长，俺需要几样东西。”
“说！只要老子有，你要什么给什么！”
“第一，俺要一个班的兵力，身手要好，纪律要严，最关键的，是嘴巴要严。”
“没问题！我让张大彪把他的一连一班给你！全是老兵！”
“第二，俺需要两辆骡车，车上铺满厚厚的干草。”
“有！后勤多的是！”
“第三，”何雨柱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俺需要半袋子……巴豆。越多越好。”
“巴豆？”李云龙和赵刚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对。”何雨柱一脸认真地解释，“猪跟人一样，吃饱了就想睡，睡着了警惕性就低。但猪的饭量大，咱们没那么多粮食去喂饱它们。可要是让它们吃了掺了巴豆的猪食，吃一点就得闹肚子。这又拉又吐的，折腾累了，别说叫唤了，你拿棍子捅它，它都懒得动弹。”
“……”
指挥部前，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龙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他看着何雨柱，像在看一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妖怪。
赵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震撼。他自问读过不少书，从马列主义到孙子兵法，可没有一本书，教过他用巴豆去执行特种作战。
“高！实在是高！”李云龙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他一拍大腿，冲着何雨柱竖起了大拇指，“他娘的，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老子怎么就想不到用巴豆给猪下药呢？”
他越想越兴奋，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猛地停住，一挥手，下达了命令：“就这么办！张大彪！”
“到！”张大彪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把你的一连一班，交给何雨柱同志指挥！从现在起，成立‘特别行动小组’，作战代号……”李云龙卡了一下壳，然后脱口而出，“作战代号：红烧肉！何雨柱同志任组长，你当副组长，全力配合！”
“是！”张大彪挺胸抬头，大声应道。他看着何雨柱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崇拜。能把偷猪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他娘的起了个作战代号，这绝对是个人才！
“老赵！”李云龙又转向赵刚，“你负责后勤，骡车、干草、巴豆，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给老子备齐！”
“……是。”赵刚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的政委工作，已经越来越跑偏了。
一切安排妥当，何雨柱带着张大彪和他手下的一个班，正准备出发。
临走前，何雨柱又叫住了李云龙。
“团长，还有个事。”
“说！”李云龙现在对他言听计从。
“这次行动，速战速决。从出发到回来，大概需要三个时辰。”何雨柱看着天色，掐着指头计算着，“咱们现在出发，回来正好是晚饭的点。所以俺想问问，晚上做红烧肉，您是喜欢吃咸口的，还是甜口的？要是甜口的，俺得让老王提前把糖给备好。”
李云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坦克履带上。
他看着何雨柱那张探讨着“红烧肉口味问题”的真诚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张大彪和那十来个战士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又一次顶到了脑门上。
他扶着冰冷的坦克装甲，稳住身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他娘的……给老子滚蛋！赶紧去！再晚了，猪都让鬼子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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