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性共生协议”如同一道冰冷的钢铁烙印，深深镌刻在零\/阿卜杜尔的灵魂结构之上。协议条款带来的束缚是双向的：一方面，“神煞”那毁灭性的力量被压制到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存在感，且无法主动伤害他这个“零号权限持有者”；另一方面，零\/阿卜杜尔对“神煞”力量的调用权限也极其有限，且每一次调用，都会受到“神煞”意识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严苛监控。
这感觉就像身体里被植入了一个充满敌意的、受控的核反应堆。你或许能偶尔借用一丝微不足道的余热，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它失控，更清楚它的“管理者”恨不得立刻把你这个“污染源”彻底清除。
零\/阿卜杜尔的状态稳定了下来，但是一种极其脆弱的稳定。灵魂的创伤并未真正愈合，只是被“防火墙”和“协议烙印”强行固定住了。两世记忆的融合仍在缓慢进行，带来持续的低强度精神痛楚和人格认知上的微妙混淆。他需要重新学习掌控自己——这具融合了零的躯体、阿卜杜尔的灵魂内核、以及体内那个危险“房客”的全新存在。
“遗骸镇”在废墟上艰难重建。辉石和灰烬组织力量，开始系统性地研究零\/阿卜杜尔与“神煞”建立“共生”后产生的所有数据变化，以及那份“限制性共生协议”可能存在的漏洞或可利用之处。他们必须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
零\/阿卜杜尔被转移到一处经过特殊改造、加入了大量“秩序”属性材料和反向“否定”能量抑制装置的静养室。在这里，他缓慢地尝试与体内的“神煞”力量进行最基础的“沟通”——如果能将那冰冷抵触的监视称为沟通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意念，接触那个“限制接口”。回应他的，是一股如同被囚禁的凶兽般暴躁、却又被无形锁链死死勒住的“否定”脉冲，附带一道清晰无比的意念：
【申请调用？理由？功率需求？持续时间？监控协议启动……】
冰冷，机械，充满不耐烦。
零尝试调用一丝最微弱的“否定”之力，用于……“清洁”静养室内一处实验留下的、难以祛除的微量混沌污染残余。过程磕磕绊绊，“神煞”的力量极不配合，调用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且完成后，“神煞”立刻传来更加浓烈的“不满”——用它的“净化”权能去做这种“琐事”，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然而，在这令人沮丧的互动中，零\/阿卜杜尔也发现了一些微妙之处。当他将自身意志（融合了两世的特质）更强烈、更清晰地灌注进调用请求时，当他的意念中携带了属于阿卜杜尔那种对“规则”和“概念”的深层理解时，“神煞”的抵触似乎会……产生一丝极其微小的紊乱？那冰冷的程序逻辑，在面对这种源于其“前持有者”的、复杂的、“污染性”的意志时，会出现短暂的、近乎“困惑”的迟滞。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一个利用“协议”本身的矛盾和阿卜杜尔遗留的“污染印记”，来对“神煞”施加有限影响的可能。
就在零\/阿卜杜尔专注于与体内凶险“房客”的艰难磨合时，来自外部的“审视”，也并未因“神煞”的暂时沉寂而减少，反而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哈斯塔。
一份新的“观测记录副本”，被直接投射到了零\/阿卜杜尔静养室的全息屏幕上。记录的内容，正是“神煞”第二次降临、被迫签订“限制性共生协议”的全过程！其视角之奇特，细节之详尽，仿佛有一个隐形的摄像机从“神煞”意志内部进行了拍摄！
记录的末尾，附有哈斯塔那标志性的冰冷评注：
【观测事件：神器‘神煞’与变量‘零\/阿卜杜尔’达成强制性契约。事件性质：高悖论性、高戏剧冲突。变量‘零\/阿卜杜尔’威胁性评级更新：因契约限制，直接威胁度下降；潜在不可预测性及对‘平衡’扰动可能性大幅上升。持续观察优先级：最高。建议增加观察维度：关注‘契约’稳定性及变量与神器意识的互动模式演化。】
这不仅仅是告知，更像是一种“数据共享”和“观察方向指引”。哈斯塔似乎在说：我看得很清楚，而且我对你们这畸形的关系非常感兴趣，会继续看下去。
紧接着，是巴斯特。
没有翡翠浮雕，没有茶会邀请。只是在一天深夜，零\/阿卜杜尔在浅眠中，仿佛闻到一缕极淡的、带着夜露与幽兰清香的微风拂过。醒来后，他发现静养室角落那盆原本有些萎靡的、象征着“静谧”与“隐秘”的月光草，突然变得生机勃勃，叶片上流转着微弱的翡翠色光晕。这并非治疗，更像是一个小小的“标记”或者“祝福”，表明那位优雅的观众仍在关注，并且似乎对零\/阿卜杜尔当前“与凶器共舞”的状态，抱有一种审慎的……“欣赏”？
最令人不安的，是来自纱瓦尔约斯的“反馈”。
那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言喻的“寂静”。零\/阿卜杜尔能感觉到，之前纱瓦尔约斯留下的那道代表“终末观察对象”的冰冷印记，在“神煞”认主后，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贴近”了。仿佛那终极的黑暗，对眼前这个与“否定”本源强行绑定的、充满矛盾的“存在”，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兴趣”。没有意念传来，只有一种如同站在万丈冰渊边缘的、令人骨髓发寒的“临近感”。
而伊波恩，则一如既往地沉寂，只有灵魂深处那道“防火墙”上属于他的印记，偶尔会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一切数据。
这天，当零\/阿卜杜尔再次尝试进行更复杂的“神煞”力量调用练习（试图将一丝微弱的“否定”之力与自身残存的、属于阿卜杜尔的“亵渎知识”气息结合，形成一个极不稳定的微型“概念干扰场”）时，一直保持沉默、只有冰冷监控的“神煞”意识，突然主动传递了一道极其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意念：
【警告：检测到高位‘知识’侧存在接近。特征匹配：伊波恩（知识追寻者化身）。接近方式：非物理。目的：未知。建议：提高警惕。】
零\/阿卜杜尔心头一凛。伊波恩要来了？而且是“非物理”接近？难道……
他立刻停止练习，集中精神。果然，片刻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那道“防火墙”上的伊波恩印记，不再是微微发热，而是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辉。紧接着，一个极其凝练、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意念投影，如同水中倒影般，在那印记旁浮现出来——正是伊波恩那平和的面容。
【第一阶段实验数据收集基本完成，】 伊波恩的投影意念平静无波，银灰色的眼眸仿佛能穿透灵魂，直视零\/阿卜杜尔融合后的意识核心。【‘限制性共生协议’的达成，虽然偏离了最优预测模型13.7%，但引入了更有价值的‘高张力互动变量’。现在，是时候履行我们交易的另一部分了，我亲爱的……老朋友与新作品的结合体。】
他的目光落在零\/阿卜杜尔灵魂中那个与“神煞”连接的“限制接口”上，眼中闪过一丝纯粹学者般的探究光芒。
“你的第一个问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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