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寿回到小院，面色阴沉，仿佛要滴出水来。
张远好奇地问道：“三当家是怎么了？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
“哼，险些着了他们的道，你可知道他们吃的什么肉？”郑天寿问道。
“小人不知。”
张远一脸茫然，往日大当家常请吃牛肉、羊肉，难道今天不一样？
“他们吃的是两脚羊！”郑天寿一甩袖子，“那么多山珍海味不够他们吃的，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两脚羊这个说法由来已久，据说是南北朝时期，南侵的胡人把汉人当做食物，最先这么称呼的。
还有五代十国，也是吃人的乱世。
可和平年代吃人的，却是不多！
这种人不是生存所逼，也不是法律纲纪失衡，而是纯坏！
张远反应过来，也是有些吃惊。
他也曾经听说山寨头领喜欢剖人心肝拿来下酒菜，但他一直以为离他很远，如今竟是如此之近！
越接近高层，越接近真相。
“你吃过没有？”郑天寿忽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他。
张远连忙澄清：“小人没吃过！哪里有那个胆子！”
郑天寿点点头，“那就好，最近桩功练得如何了？”
“能够撑住一柱香了。”
郑天寿笑道：“还不错，你小子进步挺快，别放松，继续站，今天我先教你练剑。”
“是，小人下去一定苦练。”
听说要学剑法，张远明显有些激动。
只要学了剑法，就可以去找张鼠、张鱼报仇去了。
不过，郑天寿刚准备教学，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郑头领，郑头领！”外面有人喊道。
张远有些不高兴，耐着性子打开门，只见一名酒气熏天，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门外。
“洪统领，你怎么来了？”
洪统领笑了笑，客气地说道：“小兄弟，俺来找郑头领请罪的，劳烦通传一声！”
张远正要请示，里面传来郑天寿的声音：“让他进来！”
“请吧，三当家让你进去。”
“如此，多谢小兄弟！”洪统领拱了拱手，小心走进院中。
郑天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捧着热茶，打量了洪统领一眼，问道：“洪统领，你不在大寨主那里吃酒，来我这里做甚？”
洪统领稽首道：“刚才在大当家那里，俺酒喝多了，说话冒犯了三当家，特来向三当家请罪！”
郑天寿脑子一转，顿时恍然。
洪统领说的冒犯之举，是当众说他也不吃两脚羊的事。
说起来，洪统领的话确实是导火索，然后才引起李麻子的顶撞。
郑天寿心里有数，这洪统领是个老实汉子，并非故意把火往他身上引。
而是酒喝多了，说话不经大脑，当时被李麻子把话拿住，一时不知如何辩解，才口不择言。
所以他倒也不甚在意。
“不必如此，我知你并非有意，而且李麻子上次冒充二寨主手令来找我领粮，被我当场拆穿，那厮对我早有不满，与你无干！”
提起李麻子，洪统领与他不合已久，此时也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厮和二当家走得近，仰仗着二当家的威势，每次下山劫道，好东西都要被他先分走，俺出力又不比他少，当真可恶！”
郑天寿细细品味，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洪统领为何故意跑来请罪，还和他说这些？
这一切当然不会无的放矢，想来有一种可能，这洪统领应该是有投靠他的意思。
清风山四位统领，分别掌管四营兵马，每营将近一百喽啰。
李麻子是王英的人，另外赵、陈两位统领是燕顺的心腹。
只有最后上山的洪统领，虽凭借高强武艺坐上统领之位，却是吃了资历浅、没有靠山的亏！
想清楚这一层，郑天寿为洪统领亲自倒了一碗茶。
“来来来，洪统领站着干嘛，坐着陪我聊聊，不过我这里没有酒只有茶，陪我喝碗茶怎么样？”
洪统领坐下，惊喜地接过茶碗。
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啧啧叹道：
“好茶！酒喝多了伤身，还容易误事，还是喝茶好啊，特别是三当家的茶，更是一绝！”
这却是借茶叶在吹捧了。
郑天寿也喝了一口，叹道：“酒有酒的好，可以麻痹思维，有助于交流感情，可惜太过于暴烈。茶也有茶的妙处，味道虽然苦涩了些，但是醇厚养人。”
洪统领只觉得三当家这番话很妙，似乎在影射什么，却一时想不明白妙在何处。
“三当家厉害，却是把一碗普普通通的茶品出味道来了。”
郑天寿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却也不勉强，只要此人能够为我所用就足够了。
“洪统领喜欢，就带些回去喝吧！”
洪统领站起来推辞道：“小人都不曾孝敬三当家，哪里敢拿您的东西！”
“些许茶叶而已，值当什么，都是从清风镇买来的，喝完再去买就是，张远，给洪统领包起来！”
不一会儿，张远便用麻纸给洪统领包了一袋。
“如此，那就多谢三当家赏赐了！”
郑天寿想起酒桌上的事，问道：“为何不和他们一起吃肉？”
洪统领摇摇头：“俺虽然被逼落草，但也不至于堕落到如此地步，若非地位弱小，今天断不会前取赴宴。”
郑天寿有些认可他了。
“好，记住你的坚持，既然以前不碰，以后也千万别碰这东西，否则永远都洗不清。”
洪头领点头称是。
又聊了一会儿，洪统领怕打扰太过，告辞离去。
郑天寿将其送到门口，笑道：
“洪统领，有空可以多来本寨主这里走动走动。”
洪统领心领神会，知道今天没白来，当即表态道：“三当家，有事您尽管吩咐，小人一定效劳！”
出了门，洪统领酒意已去了几分。
看着手里的茶叶，一阵苦笑。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空着手进来的，竟然还能带着东西回去，懊恼地想道：
“三当家如此待俺，俺却是忘了给三当家带礼物过来，正好三当家要下山立头功，俺说什么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三当家武艺不弱于王英那厮，再加上俺，在这山寨倒是可以站稳脚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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