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林晚星脸上时，她已经在书房坐了整夜。桌上的审计报告被翻得卷了边，每一页的亏损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手机里，银行催债的短信又进来了，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最后一条写着：“三日内不偿还逾期部分，将依法申请财产保全。”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报告走向主卧。林天明刚起床，正对着镜子系领带，鬓角的白发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密密麻麻。听到脚步声，他手一抖，领带歪了。
“爸。”林晚星把报告放在梳妆台上，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怎么回事？”
林天明的肩膀垮了下去，他转过身，避开女儿的目光：“晚星，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她拿起报告，指着最刺眼的那行数字，“三亿亏损！还有这栋房子、公司大楼，都抵押了？你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能解决的……”林天明的声音哽咽了，“去年那个新能源项目，我查过对方资质，明明没问题，谁知道是个骗局！钱投进去就被转空了，连人都找不到……”他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银行天天来催，债主堵在公司门口，我不敢告诉你，怕影响你比赛，怕你分心……”
“所以你就一个人扛着？”林晚星的声音在发抖，“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多难受？我还以为……”她没再说下去，眼泪却汹涌而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你女儿啊！”
林天明抬起头，老泪纵横：“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喜欢音乐，爸想让你干干净净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想让这些脏事沾到你身上……”
父女俩抱着哭了很久，直到林晚星的手机响了，是周慕白。她吸了吸鼻子接起：“喂？”
“听说了林氏的事，”周慕白的声音很沉稳，“我刚让法务看了资料，情况确实棘手，但不是没转机。我可以注资收购你们的新能源研发部，那是块好资产，能帮你们回点血，至少够还银行的逾期款。”
挂了电话，林晚星把方案告诉父亲，林天明却只是摇头：“研发部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卖……”
“爸！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林晚星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这时秦风也打来电话，语气很直接：“别犹豫了，宣布破产吧。有限公司破产，债务不用你个人承担，至少能保住你和叔叔的生活。”
“不行！”林天明立刻拒绝，“林氏是我打拼了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林晚星看着父亲固执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疼。她打开通讯录，手指在“陆寒枭”的名字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拨出去。
中午，门铃响了，来的是银行的人，态度强硬地要求“要么还钱，要么收房”。林晚星把他们拦在门口，好说歹说才劝走，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林天明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晚星，有个人……或许能帮我们。”
“谁？”
“陆寒枭。”父亲的声音很低，“他昨天联系我了，说……愿意帮忙。”
林晚星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
“他在商界人脉广，这种事瞒不住。”林天明不敢看她，“他说……想跟你见一面，谈谈条件。”
“条件？”林晚星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他没说，只让你亲自去。”
下午三点，林晚星来到陆寒枭的公司。顶层办公室大得惊人，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陆寒枭坐在办公桌后，穿着黑色西装，表情看不出情绪。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晚星坐下，开门见山：“你想谈什么条件？”
“林氏的债务，我可以全额接手。”陆寒枭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包括银行贷款、供应商欠款，所有的窟窿，我都能填上。”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你要什么？”
“很简单。”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复婚。”
林晚星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复婚。”陆寒枭的语气很平静，“只要你跟我复婚，陆氏就全面接手林氏的债务和资产，我保证让林氏活下去，甚至比以前更好。”
“陆寒枭你无耻！”林晚星气得浑身发抖，“你趁人之危！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是在帮你。”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除了我，没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救林氏。周慕白的方案只能解燃眉之急，秦风让你破产，只有我能让林氏完完整整活下来。”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林晚星后退一步，“我就算去卖唱，去打工，一点一点还钱，也不会跟你复婚！”
“你还得起吗？”陆寒枭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三亿，不是小数目。你爸已经快扛不住了，刚才我收到消息，他在公司被债主围堵，差点晕过去。你想看着他出事吗？”
林晚星的脚步顿住了。
“想想你爸，想想林氏的员工，”陆寒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只是复婚而已，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多本证的事。”
“你做梦！”林晚星抓起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了。陆寒枭说得对，她不能让爸爸出事。
她转过身，眼里含着泪，声音却很坚定：“我不会跟你复婚的。你要是真想帮林氏，就堂堂正正地投资，别搞这些龌龊的交易！”
“我从不做亏本买卖。”陆寒枭看着她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林晚星没回头，冲出了陆氏大厦。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没带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周慕白的方案只能救一时，秦风的建议太残忍，陆寒枭的条件又太屈辱。
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林天明突发高血压，正在抢救。林晚星疯了一样往医院跑，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
病房外，医生说：“病人是急火攻心，以后不能再受刺激了。”林晚星看着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雨，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手机里，周慕白发来消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别硬扛。”秦风也说：“想通了就告诉我，我陪你面对。”
可他们都帮不了林氏的根本。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晚星走到陆氏大厦楼下，看着那亮如白昼的顶层，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想好了？”陆寒枭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滑进嘴里，又苦又涩：“我答应你。”
但她没说的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陆寒枭想玩，她就陪他玩到底。只是她不知道，这场以交易开始的复婚，会把他们都卷进怎样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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