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顽从领导的办公室走出来，车间里的焊工们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工作，凑在一起嬉笑着聊天，毫不避讳的当着高顽的面嘲讽。
“做事先做人啊，这些刚出社会的小年轻就是什么都不懂，又没有证书，又不懂人情，会点儿技术有什么用？”
高顽没理他们，转身去寻找改造自动焊接车需要用到的材料，焊机、轨道车底座、电路板，各种零部件，至于图纸，他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出来了，精确到每一个细节，不需要再特别画到纸上或者制图软件上。
厂里有大部分的主要材料，有些厂里没有的，他就让跑腿买了送过来，全程没有离开自己的工作场地。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来搞破坏，高达45点的智力，让他可以直接用脑力构建精确图纸，并考虑到大部分意外事件的发生。
但很显然，他的情商这一个数值，并没有特别提升，所以现在还是普通人，甚至略低于普通人的状态。
在看到游戏界面之前，他只是一个清澈愚蠢，基本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大学生。
也直到最近来厂里应聘，才知道原来真的是社会路滑，人心复杂。
他不擅长跟人搞好关系，所以尽量不跟人产生关系，或者让别人求着他来搞好关系。
“喂！想好了没啊，还不走啊？难道真的要让厂子开除你，闹得面子上不好看？”
见高顽去了办公室回来没有打算离开，而是拎着台焊机在那里捣鼓什么东西，有一个年轻的焊工，按捺不住走上前来，抱着胳膊质问。
“我不在乎面子，但是领导现在还没说要开除我，我不会走的。”
高顽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虽然已经在厂里上了一周的班，他基本没怎么跟同事们接触，只知道眼前这个叫周承玉的同事，貌似是初中辍学，跟着叔父学的电焊，考了证，跟叔父一起在这厂里来上班。
他很喜欢刷视频，平时领导不来车间，他总能找到机会，躲在角落刷刷视频，领导来了，又立刻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他经常说，要让领导看到的工作才算工作，领导没看到，那做了跟白做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他叔父的关系，还是他这套理论确实有用，他还拿过几次厂里先进员工的奖金。
“脸皮真厚，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真以为自己电焊焊得漂亮，就能留下来了？”
“懂不懂一点儿人情世故，你装得跟工作的舔狗似的，工作热情这么高，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领导只会认为我们在偷懒，要求我们也达到你这种工作量，非得要往死里卷，你无论去哪个厂，都没人容得下你。”
周承玉冷嗤道，原本凭着这套表面功夫，领导没少夸他工作努力，踏实上进，但高顽一来，跟高顽那见鬼的工作热情比起来，他装出来的表面功夫，也算不得什么了。
卷不过高顽，也不想往死里卷，他们只能赶走高顽了。
听到周承玉这番话，高顽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这群同事无冤无仇，他们竟然全部一致的针对自己。
之前虽然能猜出他们的行为，但无法理解他们的动机，情商属实低了点。
这下周承玉说明白了，他算是懂了。
“原来如此。”
“如果我的工作热情让你们感到困扰，那很抱歉，其实我过个一周两周，本来就会离开这里了。”
高顽回答道，他本来就不可能长期干焊工，只是为了提升[精密焊接]的技能而已。
“你们还是去向领导认个错，不要再闹了，都是有家有室的人，用辞职这种事来威胁厂里，厂里迟早会跟你们秋后算账的。”
“到时候，你们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跟厂里对抗，焊工这个工种，毕竟也不算什么技术含量特别高，不可替代的职位。”
既然说开了，高顽好心的提醒。
但这话听在周承玉耳朵里，简直就是挑衅和嘲讽。
“是吗？我们不重要？你懂不懂工人的力量啊！”
“像你这样的一个工人是不重要，但像我们这样拧成一股绳的工人，就可以决定工厂的生死。”
“你真以为自己技术好，领导就舍不得开除你？”
周承玉反驳道。
高顽摇了摇头，不再与他争辩。
工人的力量吗？
我可能不太懂，但我懂机械的力量。
大半天后，下班时间，工人们都回家了，他们给了领导两天时间考虑，若是领导不打算开除高顽，他们就集体辞职。
这也是之前领导给高顽两天时间，与工友们搞好关系的原因。
高顽留到最后没走，领导也过来了，下班后空旷而冷清的厂房里，一辆轨道式自动焊接车，正在轨道上移动，精准的停留在需要焊接的支架前，随即响起了滋滋的焊接声。
高顽拿着手里巴掌大的电子屏幕指给领导看：“这是我编写的智能控制程序，只要设置好参数，就可以实现全自动焊接，一台自动焊接机的工作效率，能够抵得上2.5个人工。”
“若是实现全厂使用这种自动焊接机，焊接工人换成操作工，可以削减人力90%，一个人看顾10台自动焊接机是没问题的。”
“并且，不需要是专业焊工，随便找个工人培训一下就能上岗，只要会操作电子设备，能把厂里给的对应产品焊接标准参数设置上去就行。”
“对了，改装机器购买配件额外花费了1600元，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报销？”
高顽看向领导，询问道。
人情？世故？不存在的，我一点儿亏也不能吃。
“多少？”
看着那外形简陋，但确实开始了自动焊接，正焊得滋滋作响的自动焊接机，领导瞬间长大了嘴巴，下意识的反问。
“1600，我已经尽量节俭了，用的都是最低配的电子元件。”
高顽沉默了一下，再度开口。
嫌贵？
这1600他指定得要回来，哪有付费上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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