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菜馆出来时，阳光比饭前更盛了些，晒得人皮肤发暖。
王奕走在前面，步子迈得不算快，却总在不经意间放慢速度等身后的周诗雨。
“等下……王奕，”
周诗雨忽然拽住她的袖子，往旁边的甜品店偏了偏头，
“进去看看？”
王奕挑眉，看着她拽住自己的手，粉嫩粉嫩的……
“不是要回去补英语？”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很诚实地跟着她拐进了店。
玻璃柜里的蛋糕摆得整整齐齐，奶油花挤得圆润饱满，草莓和蓝莓在顶层堆成小山坡，甜腻的香气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周诗雨盯着那块抹茶慕斯看了两秒，又指向旁边的草莓卷……
“这个看起来不错。”转头问王奕，“你喜欢哪个？”
王奕的视线在柜台上扫了圈，最后落在块最简单的原味芝士……
“那个就行……”
声音有点闷，像是觉得在学习前吃这个有点“不务正业”。
周诗雨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朝店员点头“就要这块芝士，再加一个草莓卷。”
付完钱接过纸托时，特意把芝士蛋糕往王奕那边递了递……
“下午学习费脑子，垫垫肚子……”
王奕没接，只抬手替她扶了扶快滑下去的纸托边缘……
“你买的，你拿着。”
指尖碰到她手背时，两人都顿了下，王奕像触电似的收了手，耳尖又开始发烫……
周诗雨忍着笑，把芝士蛋糕强塞进她手里……
“给你的就拿着，难道想要我喂？……要姐姐喂，也不是不行……”
这话一出，王奕的脸腾地红了，赶紧攥紧纸托往前走，步子快得像要逃跑……
“谁要你喂……”
回到王奕家时，墙上的挂钟刚指向一点。
客厅里的平板电脑还停留在蜡笔小新的界面，阳光把地毯晒得暖烘烘的。
周诗雨把草莓卷放在茶几上，拆开包装纸推到王奕面前……
“先吃两口再学，刚吃完饭脑子转不动。”
王奕捏着笔的手顿了顿，看了眼那块芝士蛋糕——她刚才进门时随手放在了沙发角落，包装纸上的奶油渍蹭到了布料上，像块小小的奶渍云朵。
周诗雨已经注意到了，正抽了湿巾弯腰去擦，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
“别动！”
王奕突然出声，吓了周诗雨一跳。
她几步走过去抢过湿巾……
“我自己来。”
说着就蹲下去使劲蹭那块污渍，脸颊因为用力微微鼓着，像只护食的小兽。
周诗雨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好笑……
“一块蛋糕而已，蹭到也没关系的吧……”
“不行。”王奕头也不抬，“我妈上次回来，说沙发套脏了不好洗……”
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像是在维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周诗雨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看她把那块小小的奶油渍擦得干干净净，才直起身把芝士蛋糕拿过来，用小勺挖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喏，赔你一块，这下不亏了吧……嗯?……小狗狗怎么不说话……”
王奕愣住了，看着勺子上的芝士蛋糕——奶油细腻地泛着光，边缘还沾着点饼干碎。
周诗雨的手腕悬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捏着勺柄，泛出浅浅的粉……
阳光落在她手腕内侧，把那些浅浅的针孔印衬得格外清晰……
她没躲开，微微张嘴咬住了勺子……
芝士的甜混着点微酸的发酵味在舌尖化开，不算浓烈，却像温水漫过心尖。
“好吃吗？”
周诗雨的声音带着笑意，收回勺子时，不小心碰到了王奕的下唇，像羽毛扫过似的轻。
王奕猛地往后缩了缩，差点从地毯上滑下去……
周诗雨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她能闻到周诗雨发间的茉莉花香和刚才蛋糕店的甜腻气息混在一起，意外地好闻。
“坐稳点……笨小狗，”
周诗雨把她往地毯中间拉了拉，指尖故意在她胳膊上捏了捏，“再动蛋糕就真要洒了。”
王奕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抓起旁边的英语笔记本挡在脸前。
“赶紧补课！”
周诗雨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抽走她手里的本子翻开，指着其中一页的语法错误……
“你看这里，虚拟语气的时态又错了。”
她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带着点老师的严肃……
“王奕同学，上课是不是又睡觉了？”
王奕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过去，皱着眉反驳……
“才没有，是这个结构太绕了。”
“哪里绕？”
周诗雨把笔塞给她，“你把这句话拆开，主句和从句的时态对应好……”
她凑得很近，香味袭来……发梢偶尔扫过王奕的脸颊，带来一阵轻痒。
王奕的笔在纸上划了半天，却总觉得心思没法集中……
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茶几上的草莓卷——周诗雨只咬了一小口，奶油沾在嘴角，像颗没擦干净的草莓酱……
她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蹭过周诗雨的嘴角。
周诗雨的话卡在喉咙里，猛地转头看她……
王奕的指尖还停留在她脸上，带着点蛋糕的甜腻触感，眼神里却满是故作镇定的茫然……
“沾到了……笨姐姐……”
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
阳光在两人之间投下交叠的影子，吊扇转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周诗雨看着王奕飞快收回手、假装翻书的样子，忽然低头笑了，拿起草莓卷咬了一大口，故意让奶油又沾到嘴角……
“那再帮我擦擦？”
王奕翻书的动作顿住了，耳根红得像要烧起来。
她没回头，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幼稚”，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午后的时光就在这样的拉锯里慢慢淌过。
语法题被写满了半页纸，草莓卷和芝士蛋糕都见了底。
周诗雨讲题时会偶尔停下来，看王奕咬着笔杆发呆，然后用指尖敲敲她的额头……
“走神了，王奕同学。”
王奕会凶巴巴地瞪回去，却在她低头写例句时，悄悄把桌上的冰水往她那边推一点。
阳光从落地窗移到了沙发脚边，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挨在一起的小兽，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
“这道题懂了吗？”周诗雨用笔尖点了点卷子。
王奕点头，拿起笔飞快地写下答案，抬头时正好撞上她的目光。周诗雨的眼里盛着笑，像落满了星星……
“看来下午没白来，至少不是只想着吃蛋糕。”
王奕“哼”了一声，却在她收拾笔记本时闷闷来了句——“明天……还来吗？”
周诗雨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她……
少女坐在地毯上，背对着光，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来啊……来宠我们小一一……”
她笑起来，眼角弯成好看的月牙，“不过明天该你请我吃蛋糕了。”
王奕的耳尖又红了，却梗着脖子回道“随便你吃……够够的……”
窗外的阳光慢慢斜了，吊扇还在慢悠悠地转着，把空气里残留的甜香吹得满室都是。
英语卷子上的字迹写得工工整整，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蛋糕，像是谁不经意间的涂鸦，却把这个下午的温暖，悄悄刻进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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