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恩，五年辱
朱十三把最后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端上桌时，指关节被烫得发红，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忙着用围裙擦了擦溅在袖口的油星。厨房瓷砖缝里还沾着早上柳母摔碎的碗碴，他蹲在地上捡了半小时，指尖被划开道小口子，现在渗着的血珠已经凝成了暗红的痂。
“磨磨蹭蹭的，想饿死我们是不是？”柳明月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精致的眉眼拧成一团，“今天王总夫人来家里喝茶，你就穿这身破衣服出来？丢不丢人！”
朱十三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发白的灰衬衫，领口处还补着块颜色不搭的补丁。这是他五年里唯一一件能穿出门的体面衣服，上次柳明月弟弟柳浩把可乐泼在上面，他连夜缝补到凌晨，还是没遮住痕迹。“我这就去换……”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转身要往储物间走。
“换什么换？”柳母陈红梅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手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吐，“储物间那堆破烂还能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们柳家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她走上前，伸手就推了朱十三一把，“当初真是瞎了眼，让你这种没爹没妈的野种进了门，五年了，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就知道在家吃软饭！”
朱十三踉跄着撞到厨房门框，后腰传来一阵钝痛。那里有块旧伤，是五年前他从悬崖上摔下来时留下的，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在一处山路边，柳明月与朋友爬山发现了他，便蹲在他面前，递过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的一瓶水。就是那个包子和一瓶水，救了他一命，恰好枊明月当时不想嫁给张家的花花公子张明，于是柳明月心生一计让他做柳家上门女婿，条件是不经过自己的同意不能进她房间，不能有任何亲密行为，服从柳家人的安排不得有异议，朱十三想了想当时答应了柳明月和柳家提出的所有条件，做了上门女婿，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计，忍受着无休止的辱骂和羞辱。
“妈，您少说两句。”柳明月假惺惺地劝了一句，眼神里却满是嫌恶，“今天王总夫人要来，别让她看了笑话。朱十三，你赶紧去把客厅打扫干净，再把我昨天买的那套香薰摆出来，要是出了一点差错，你就别想吃饭了。”
朱十三点点头，拿起扫帚默默地打扫客厅。柳浩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脚边堆着一堆零食包装袋，看到朱十三过来，故意把脚往旁边伸了伸，差点绊倒他。“喂，朱十三，”柳浩头也不抬地说，“我昨天让你给我买的最新款游戏机呢？你不会忘了吧？”
“我……我没钱。”朱十三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五十块，还是柳明月心情好的时候给的，根本不够买游戏机。
“没钱？”柳浩猛地把游戏手柄摔在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朱十三的鼻子骂道，“你吃我们柳家的，住我们柳家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信不信我让我姐跟你离婚，把你赶出去！”
朱十三攥紧了手里的扫帚，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五年前，柳家说只要他做五年上门女婿，还清那个包子和一瓶水的恩情，就放他走。现在，距离五年期限还有最后三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给你买的。”
柳浩满意地笑了笑，又坐回沙发上打游戏。朱十三继续打扫客厅，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柳明月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笑得很开心。他认得那个男人，是柳明月的前男友，听说现在开了一家大公司，很有钱。柳明月经常在他面前提起那个男人，说如果当初没有嫁给朱十三，她现在肯定过得很幸福。
朱十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默默地把照片收起来，放进抽屉里。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柳明月，他没有钱，没有权，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可是，他已经忍了五年，再过三天，他就可以离开了，他可以去寻找自己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傍晚的时候，王总夫人来了。柳明月和柳母热情地招待她，把朱十三当成了空气。朱十三端着茶水走进客厅，柳浩故意跑过来撞了个下朱十三，朱十三因为腰有伤闪躲不开，被柳浩这一撞把茶水洒在了王总夫人的裙子上。
“你怎么搞的？毛手毛脚的！”柳明月立刻站起来，指着朱十三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毁了我的好事是不是？”
王总夫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算了，明月，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母陈红梅却不依不饶，上前就给了朱十三一个耳光，“你这个废物！连杯茶都端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赶紧给王总夫人道歉！”
朱十三捂着火辣辣的脸，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看着柳明月和柳母，一字一句地说：“明明是柳浩故意撞我的，你们眼瞎了吗？我已经忍了五年，再过三天，我就会离开这里，从此以后，我和你们柳家再无瓜葛！”
柳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是故意撞你怎么了？你有意见？“离开？你以为你想离开就能离开？当初你可是签了协议的，要是你敢提前离开，就要赔偿我们柳家一百万！”
“协议？”朱十三愣住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签过什么协议。
柳母陈红梅得意地说：“你当然不记得了，当初你受伤失忆，神志不清，还在昏迷中是我们帮你签的协议。除了这张协议其他什么都没有，你只是我们家在路边检来的一只狗而已，不，是狗都不如，你要是敢走，我们就去告你，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朱十三的心彻底凉了，他没想到柳家竟然这么卑鄙。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给过他一丝温暖的人，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和可怕。他想起那个包子和一瓶水，想起自己五年来的忍辱负重，觉得无比可笑。
“好，我三天后我离开。”朱十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会等到三天后，等到五年期限满了，再离开这里。但是，你们记住，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做你们的佣人，不会再忍受你们的辱骂和羞辱，不再与柳家有任何关系，从此一刀两断，你们会为你们所做的行为一切后悔为你们做过的事买单。”
说完，朱十三转身走进了储物间，关上了门。他靠在门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五年的委屈、五年的隐忍、五年的期望，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泡影。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反抗，要为自己争取自由和尊严。
接下来的三天，朱十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包揽所有的活计，他每天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再理会柳明月和柳母陈红梅的辱骂。柳明月和柳母陈红梅很生气，经常找各种理由刁难他，但是朱十三都一一忍了下来。他知道，只要再坚持三天，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里的一切。
终于，到了五年期限的最后一天。朱十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包袱最里层的小袋子有一里面放着不块不知名的玉，还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他走出储物间，这块玉他记不清楚来历，但这块玉是他最值钱的东西，朱十三用手摸了摸这块玉，他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他定了定神，稳定一下情绪，头也不回坚决地走出房间，看到柳明月和柳母陈红梅坐在客厅里，脸色很难看。
“你要走了？”柳明月毫无表情冷冷地说。
“是。”朱十三点点头，“五年期限已到，我已经还清了那个包子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柳母陈红梅站起来，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朱十三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朱十三转身向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看这个他住了五年的地方，看了看柳明月和柳母陈红梅，心里没有了怨恨，只有一丝淡淡的释然和轻松。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他将去寻找自己的过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朱十三走出柳家大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感觉到浑身有说不出的痛快。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向远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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