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混沌星元”于地仙石台之上缓缓流转,散发出的独特道韵,如同一道无声的宣告,在肃杀沉重的穿云关前清晰响起。地仙众人道心凝聚,目光坚定,连日来的惶惑、恐惧、疲惫,被一种找到了根基本道、明确了前行方向的沉静力量所取代。
然而,现实的困境,并未因这“道成”的喜悦而有丝毫减轻。相反,随着地仙一脉这崭新道途的“出世”,本就错综复杂的穿云关前局势,仿佛被投入了一块新的石头,激起了更深、更急的暗流。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依旧牢牢困锁武王姬发、劫运翻腾不休的“红砂阵”。阵中,南极仙翁与云中子虽以无上福德神通暂时护住了姬发根本,但张天君那番“天命劫数”的诛心之论,如同最阴毒的种子,已悄然种下。姬发道心不稳,气运华盖波动加剧,南极、云中子需分心助其定神,对抗劫运侵蚀的压力有增无减。而那红砂阵的劫运之力,仿佛感知到了“玄黄混沌星元”中蕴含的、某种能“理解”甚至“适应”劫运的特质,竟分出一股,不再强攻地仙石台,而是如同阴冷的毒蛇,遥遥窥伺、试探,带着一种贪婪的审视与隐隐的敌意。
芦篷方向,玉虚众仙的目光,更加复杂难明。广成子、赤精子已从“天绝地烈”阵的创伤中稍复,但气息依旧不稳。他们看向地仙石台,看向那团“玄黄混沌星元”,眼中已无之前的漠然或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与算计。
“地仙之道,已立。其道包容,暗合归元,更对劫运似有独到感应。” 广成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红砂阵乃劫运之阵,专克气运命数,寻常破阵之法难收其效。南极、云中子二位师弟虽可护持武王,却难破其根本。地仙这新成之道,或可……”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明。地仙对“劫运”的“适应”与“解析”能力,或许正是破此红砂阵的关键之一。
赤精子接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彼等道成,气运自生,已非无根浮萍。然其道初立,根基浅薄,正值需‘验证’、需‘扬名’、更需‘了结因果’之时。此番受邀观阵,因果已沾。红砂阵困武王,关乎此番东征成败,亦关乎天道伐纣大义。彼等既有此能,何不请其出手,一为验证其道,二为全此大义,三……亦可观其虚实,了结此番邀约因果。”
这是要将地仙彻底推上前台,不仅要他们“入劫”,更要他们在这杀劫中心,为玉虚、为西岐,去啃最难啃的骨头!且话里话外,以“大义”、“因果”相逼,让地仙难以推脱。
几乎在芦篷内决议方定的同时,商军大营,闻仲的亲兵统领已再次来到地仙石台前。此番,这位统领面色肃穆,不复之前“邀请”或“告诫”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最后通牒的冷硬。
“蒲英长老,砺锋、岳震二位道友。” 统领拱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太师有言:地仙诸位道友观摩多日,想必对十绝凶阵已有深刻见识。如今,红砂困龙,劫运深重,西岐气运衰败,此乃天数使然,亦为武王命中劫数。太师念及诸位道友客居不易,此前多有照拂。然,杀劫之中,从无两全。太师最后问一句:诸位道友,是愿顺天应人,移步商营,吾主定以国士待之,共享富贵,同参大道?还是……要逆天而行,自陷死地,与这注定衰亡的西岐,共赴劫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团“玄黄混沌星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语气更冷:“太师还让末将转告:地仙新道初成,固然可喜。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怀璧其罪,古之明训。洪荒之大,能容新道,却未必容得下……不知收敛、不明进退的‘新道’。”
利诱、威逼、警告,赤裸裸,毫不掩饰。闻仲已不再给地仙“观望”的机会,逼其立刻站队。且言语中,对地仙新成之道,隐隐透出忌惮与掌控欲。
压力,如同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无形墙壁,向着刚刚喘过一口气、道心初定的地仙众人,狠狠挤压而来!芦篷的“大义”相逼,商营的“最后通牒”,红砂阵劫运的窥伺,自身道成后必然引来的各方觊觎与算计……所有矛盾,在此刻汇聚于一点——地仙,必须做出抉择了。
是继续“旁观”,明哲保身?可芦篷的“大义”与“因果”如何应对?闻仲的“最后通牒”岂是虚言?红砂阵劫运侵蚀,能独善其身多久?新道初成,若不经历实战验证、杀劫洗礼,终究是空中楼阁。且一直躲避,地仙在洪荒,将永远抬不起头,道统难彰。
是接受闻仲“邀请”,彻底倒向商营?看似有了靠山,实则彻底沦为棋子,失去自主,道途受制于人。且商纣无道,助纣为虐,有违地仙“敬天爱人、滋养众生”之本心,道心蒙尘,道途自绝。更可能立刻与玉虚、乃至潜在的其他玄门势力成为死敌。
还是……应芦篷之“请”,入红砂阵,助破此劫?此路最险,几乎是九死一生。地仙众人状态极差,蒲英重伤未愈,新道初成尚未纯熟,面对专司劫运、诡异莫测的红砂阵,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更高层次的操控者,凶险难以估量。但若成功,则可验证新道,了结此番观阵因果,在一定程度上赢得玉虚的“认可”或至少是“不再敌视”,更可在洪荒杀劫中,真正以“地仙”之名,落下一子,争得一线生机与名声。然则,失败,便是道统初成即灭,万劫不复。
抉择,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冷酷、迫在眉睫。没有中间道路,没有万全之策。
地仙石台,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蒲英身上。她是地仙长老,是混沌副珠与星核的持有者,更是“地仙归真道”的领悟者与开创者。她的决定,将决定地仙一脉的未来。
蒲英缓缓起身,面对同门或焦虑、或决绝、或迷茫的目光,她没有立刻开口。她的目光,依次扫过砺锋、岳震,扫过每一位同门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身躯,最后,望向那团自行流转、与她心神相连的“玄黄混沌星元”。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祖庭覆灭时的绝望与不甘,穿越虚空时的艰辛与牺牲,初临洪荒时的茫然与警惕,西方教威逼时的屈辱与抗争,观摩诸阵时的震撼与感悟,于绝境中堪破心魔、明悟大道的欣喜与坚定……以及,林玄师尊那最后守护的背影,与“延续道统、寻得生机”的殷切期望。
“诸位同门,” 蒲英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看透迷雾后的沉稳力量,“连日观阵,吾等见证杀劫凶威,亦窥见大道玄妙。吾等地仙之道,于绝境中初成,此乃天幸,亦是众志成城之功。然,道成非终点,而是起点。道需行,方为道。”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芦篷以‘大义’、‘因果’相邀,实则欲驱我入死地,验我成色,亦全其算计。商营以利诱、以威逼,欲吞我道统,役我为奴。二者,皆非善地,皆非我等地仙安身立命、弘扬大道之所。”
“然,红砂阵困武王,劫运侵蚀,关乎西岐气运,亦隐隐牵扯此番杀劫走向。我观此阵劫运,与吾等新成之道,确有微妙感应。此非巧合,或为……机缘,亦为劫数。”
她看向砺锋与岳震:“砺锋师兄,岳震师兄,你二人之意如何?”
砺锋面色凝重,沉声道:“师妹,吾等新道初成,根基未稳,实不宜卷入此等凶险杀局。然,芦篷相逼,商营威诱,我等已无退路。一味退缩,道心蒙尘,道统难彰。入阵……凶险万分,然或许,亦是唯一能让我等地仙,于此杀劫中,杀出一条血路,证我道名的机会。只是,代价……恐难承受。”
岳震虎目圆睁,低吼道:“怕他个鸟!道都成了,还缩着作甚?那红砂阵再凶,还能凶过古神?还能凶过那帮秃驴的算计?咱地仙之道,讲的就是在劫中求生,在变中求存!不进去拼一把,这道成得有什么滋味?俺老岳愿打头阵!”
蒲英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砺锋师兄所言,乃老成持重之虑。岳震师兄所言,乃勇猛精进之心。皆有其理。然,我地仙新道,核心在于‘包容、转化、归元’,在于‘于劫中立身,于变中求存’。一味避劫,失了进取,道途自窄。一味莽撞,不计代价,道统易折。”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故而,我意已决——地仙一脉,应芦篷之邀,入红砂阵,助破此劫!”
此言一出,众人虽早有预感,仍觉心头一紧。
“然,非是沦为玉虚马前卒,亦非为全其‘大义’。” 蒲英语气转冷,目光如电,“我等地仙入阵,只为三事:一,验证吾等新成之‘混沌星元地脉归真大道’于实战、于劫运中之威能与不足;二,了结此番受邀观阵、沾染之因果;三,向这洪荒天地,彰我地仙之名,显我地仙之道!吾等行事,以我为主,依自身之道法,行破解之事。成,是我地仙之功;败,是我地仙之劫。不依附,不盲从,不为人作嫁衣!”
“好!” 岳震第一个喝彩,眼中战意熊熊。
砺锋沉吟片刻,亦重重点头:“师妹思虑周全。既如此,当定下方略。何人入阵?如何入阵?与南极、云中子二位仙长如何配合?阵外又需如何策应?”
蒲英道:“入阵者,贵精不贵多。我、砺锋师兄、岳震师兄,三人足矣。我掌混沌星元,总揽调和转化;砺锋师兄勾连地脉,稳固阵基,寻其劫运流转节点;岳震师兄以战意罡气,护持左右,抵御劫运侵蚀,必要时以力破巧。余下同门,由白眉长老统率,结‘小混沌归元阵’固守石台,以为后援,亦防不测。”
“至于与南极、云中子二位仙长……” 蒲英望向阵中那两团在劫运中沉浮的福德清光,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吾等入阵,是助拳,非是听令。当以我之道法,寻隙而入,以混沌星元之能,尝试疏导、分化、转化部分劫运,减轻其压力,或寻得劫运流转之关键破绽,再行雷霆一击。具体如何,需入阵后,见机行事。”
计议已定,众人再无异议。一股悲壮、决绝、却又充满希望的气氛,在地仙众人之间弥漫。他们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为了地仙道统的未来,为了这条刚刚寻得的道路,必须前行。
蒲英最后看了一眼那团“玄黄混沌星元”,心念微动,星元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眉心。她转身,看向芦篷方向,运起法力,声音清晰地传了过去:
“玉虚诸位道友,地仙一脉,愿应前约,入红砂阵,助武王脱劫,以全因果,亦证吾道。然,吾等地仙行事,自有法度,阵中如何,皆由我自决。阵外之事,还请诸位道友,代为周旋。”
芦篷内,广成子等人闻言,神色各异。广成子深深看了一眼地仙石台方向,缓缓道:“可。地仙道友高义,吾等自当策应。预祝道友,马到功成。”
商军大营,闻仲得报,面沉如水,眼中寒光闪烁。“不识抬举……自寻死路。传令下去,红砂阵……不必留情。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彻底毁掉。” 他身后阴影中,似有低语应和。
就在地仙三人准备动身之际,异变再生!那始终在旁窥伺的、来自西方教阵营的慈航道人,忽而向前一步,手中净瓶杨柳枝无风自动。她并未看向地仙,而是望向红砂阵方向,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劫运深沉,因果纠缠。地仙诸位道友既有此心,贫僧愿以佛法相助,暂镇阵外劫运余波,免其扩散,殃及无辜。亦为诸位道友,稳固一方净土,以为凭依。”
说罢,她将杨柳枝轻轻一洒,点点清凉甘露化作漫天清净佛光,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竟将地仙石台及周边数十丈范围,连同即将入阵的蒲英三人身后退路,隐隐笼罩、隔绝!这佛光并非攻击,亦非囚禁,而是形成了一层坚韧的、充满守护与隔绝意味的屏障,将红砂阵弥漫出的衰败晦气与劫运余波,暂时逼退、净化了许多。
此举看似“相助”,实则是划清界限,更是将地仙的退路与石台同门,置于她的“保护”(或者说监控)之下!慈航目光平静地看向蒲英,仿佛在说:你既选择入阵,那便安心前去,后方,自有“安排”。
蒲英心头一凛,深深看了慈航一眼,合十一礼:“多谢菩萨。” 心中却明镜似的,西方教,也终于忍不住,要落子了。
前有红砂绝阵,后有慈航佛光,左右是玉虚算计与闻仲杀机。地仙三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那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意。
“走!” 蒲英低喝一声,与砺锋、岳震化作三道流光,再不回头,义无反顾地,射向那暗红色劫运翻腾、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红砂阵”核心!
抉择已下,再无退路。地仙之道,能否于这十绝杀劫的最终局中,杀出重围,印证不朽,皆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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