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空间的颠簸与光怪陆离并未持续太久。
李默甚至没来得及仔细品味那来自王座、如同芒刺在背的注视，也没能好好“欣赏”一番灵族吃瘪的表情，一种脚踏实地的拉扯感就猛地传来——不是物理上的脚踏实地，而是灵魂层面从混乱无序到相对稳定的骤然切换。
「……这就到了？」
这感觉，就像刚坐上过山车爬到最高点，还没开始俯冲，项目就结束了。与其说是艾琳导航技术高超或者他自身气息的庇护，不如说是某种难以言喻的运气，或者……某种无形力量的轻轻一推？
当“星尘号”和紧随其后的“不屈号”如同醉汉般从翻腾的亚空间浪潮中被“吐”回现实宇宙时，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荒芜星域，而是一颗有着明显工业痕迹、大气层笼罩在灰黄色雾霾中的星球。远处，依稀可见数条繁忙的航运线，以及一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结构的空间站。
“定位完成！这里是……奥特拉玛星域边缘，五百世界之一的‘铁锈星’格尔芬IV！我们……我们回到帝国疆域了！”艾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一丝脱力后的虚弱。这次跳跃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
卡修斯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但灰骑士的警惕性让他立刻开始扫描周围环境，确认是否有直接威胁。“星尘号”和“不屈号”都受损严重，急需休整和维修。
李默却没他们那么乐观。他感觉自己像个快要炸开的气球。强行中断吞噬行星级虫巢意志的残骸，导致大量未经完全炼化的混乱能量淤积在体内。他的金丹躁动不安，暗紫色的纹路时隐时现，尸体容器表面更是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全靠内部澎湃的生命精华强行粘合。功德金光几乎耗尽，失去了最重要的调和力量，这些混乱能量的反噬似乎随时可能爆发。
「这下乐子大了，别没被虫子和尖耳朵弄死，自己先撑爆了……」李默内心苦笑，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闭关，全力炼化这些能量，冲击元婴期。否则别说维持“圣者”人设，能不能控制住这具身体都成问题。
然而，帝国的官僚体系和军事警戒网络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几乎在他们脱离亚空间的同时，数道来自空间站和附近巡逻舰船的扫描光束就锁定了这两艘突然出现、且看起来饱经战火、型号不一的飞船。通讯频道里立刻传来了严厉的质询：
“未知船只，这里是格尔芬IV轨道防御指挥部！立刻表明你们的身份、所属以及出现在此的目的！重复，立刻表明身份！”
奥鲁斯舰长沉稳的声音在通用频道响起：“这里是钢铁之拳战团下属护航舰‘不屈号’，舰长奥鲁斯。伴随船只‘星尘号’载有重要人物，我们在执行特殊任务途中遭遇异形伏击，请求入港许可及紧急维修支援。”
“钢铁之拳？”对方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敬意，但程序依旧，“身份码验证……验证通过。欢迎归来，奥鲁斯舰长。但您所说的‘重要人物’及‘星尘号’并未在预定航行记录内。根据安全条例，我们需要对其进行详细检查，包括对所有乘员进行身份甄别和灵能污染检测。”
卡修斯立刻接口，声音通过灵能放大，带着灰骑士特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我是灰骑士终结者卡修斯。‘星尘号’上乃是受帝皇指引、行走于人间的圣者！审判官维塔利安大人已发布跨星域通告！任何阻挠与亵渎行为，都将被视为对帝皇意志的背叛！”
“灰骑士？！审判庭通告？”通讯那头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和压低声音的讨论。灰骑士的名头在帝国高层如雷贯耳，而审判庭的通告，尤其是涉及“帝皇神迹”的，其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帝国世界的主管噤若寒蝉。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语气变得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抱歉，卡修斯大人！我们立刻核实……通告信息已确认！欢迎，欢迎圣者与各位大人莅临格尔芬IV！我们已为您们清空最佳泊位，医疗与维修团队即刻待命！请跟随引导信标！”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两艘飞船在数艘警戒艇的“护送”下，缓缓驶向那个巨大的蜂巢空间站。
李默稍微松了口气，能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就好。他正准备催促卡修斯尽快安排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让他“闭关”，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体内。
那些原本狂暴混乱、被他强行压制的虫族能量残渣，在靠近这颗星球时，似乎……隐隐与星球表面的某个区域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就像两块磁铁在缓慢靠近。
这种共鸣极其细微，若非李默的神识因吞噬了大量高品质能量而变得异常敏锐，根本无从察觉。它并非指向某个强大的意识，更像是一种……同源能量的微弱呼唤？
「搞什么？这破星球上也有泰伦？还是说……我吞下去的那家伙，在这里留了‘小零食’？」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他现在可是个快要爆炸的油桶，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神念顺着那共鸣的方向延伸出去。穿过空间站的金属结构，穿过星球灰黄色的大气层，掠过那些巨大的、喷吐着浓烟的巢都，最终……锁定在了星球北半球，一个看起来相对偏僻、但灵能背景辐射却异常紊乱的工业废墟区域。
那里的能量特征……与他体内淤积的虫族能量残渣，同出一源！而且，似乎处于一种无主的、散逸的状态？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涌上李默心头。
他之前强行中断吞噬，是因为能量总量太大、太混乱，怕撑爆。但如果……能找到一个小一点的、同源的“泄洪口”，先把最混乱、最难以炼化的那部分“杂质”引导出去，甚至利用它们做点什么呢？比如……给这个似乎隐藏着秘密的星球，来一次免费的、“神圣”的“消毒”？
既能缓解自身压力，又能顺便捞点好处，还能进一步巩固“圣者”人设——毕竟，净化潜在的异形威胁，可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李默那由尸体固定的脸上，似乎都焕发出一种名为“找到解决办法”的光彩。他转向卡修斯，用一种带着某种“洞察天机”般的沉重语气说道：
“卡修斯，我感知到了……帝皇的启示并未结束。这片星域，这颗星球，隐藏着与之前那邪恶同源的污秽！它正在阴影中滋生！”
卡修斯浑身一震，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大人，您是指？”
李默抬手指向导航星图上的格尔芬IV， 精确地指向那个他感应到的北半球工业废墟区，声音肃穆：
“在那里！我感觉到了一片……需要被净化的‘阴影’！在我们接受补给与维修之前，必须优先处理这个潜在的威胁！为了帝国的纯洁！”
卡修斯没有丝毫怀疑，立刻抚胸行礼：“如您所愿，大人！我这就与本地防御指挥部协调，组织净化小队！”
李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既解决了我的内部问题，还能顺便公款旅游……啊不，是执行神圣净化任务。这波怎么都不亏！」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隐藏的“泄洪口”和可能存在的“小零食”，正在向他招手。至于这个“泄洪”过程会不会把那个工业废墟区连同可能存在的什么东西一起给“净化”没了……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都是“帝皇的启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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