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的豪华轿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司机专注地开着车，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后座这诡异的气氛。
安凤雅坐在左边，身子绷得笔直，眼睛时不时瞟向旁边闭目养神的徐立，嘴唇动了又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骂，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今晚徐立的表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认知上。
废物？扫把星？
哪个废物能得墨老青眼相加？哪个扫把星能让李国良那种枭雄当众许下重诺，甚至邀请去林家禁地？
沈名扬坐在右侧，靠着椅背，双目微阖，手指却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他在飞速地复盘今晚的一切，尤其是徐立的表现。
从容，镇定，不卑不亢……甚至有一种隐约的、掌控全场的气度。
这绝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赘婿该有的样子！
他之前到底忽略了什么？还是说，徐立一直在伪装？
沈清舞坐在中间，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上，侧脸清冷如月。
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徐立被众人围拢时那份从容，与李国良交谈时不自觉挺直的脊梁……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反复回放。
一种陌生的，名为“好奇”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他救李老爷子，是巧合吗？
他与墨老论道，是运气吗？
如果不是，那他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徐立虽然闭着眼，但感官在【洞察之眼】的微弱加持下，比平时敏锐不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三道目光，带着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探究，怀疑，还有岳母那几乎要实质化的别扭和……震惊？
【宿主，感受到岳母复杂的情绪波动了吗？怀疑人生中……】小柒在他脑子里偷笑，【还有你老婆，偷偷看了你不下五次了哦！冰山开始融化啦？】
徐立心里毫无波澜。
他并不指望一次酒会就能彻底改变什么。
根深蒂固的偏见，不会因为一两次意外而消失。
但至少，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让这些人知道，他徐立，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这就够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沈家别墅。
下车时，安凤雅几乎是逃也似地第一个冲进了屋里。
沈名扬深深地看了徐立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今晚……表现尚可。早点休息。”
说完，也迈步进了书房，今晚他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沈清舞落在最后，她站在车边，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她看向正准备走向佣人房的徐立，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徐立。”
徐立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月光下，她美的有些不真实，但那双眸子里的探究，也同样清晰。
“李老爷子的事，”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还有墨老……你之前，为什么没提过？”
徐立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奈，摊了摊手：“清舞，我要是说了，你们会信吗？”
他苦笑一下：“在你们眼里，我大概连呼吸都是错的。我说我救了人，你们只会觉得我在编故事，想骗取好感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沈清舞沉默了。
是啊，在此之前，如果徐立说他救了李国良的父亲，她第一反应绝对是荒谬和不信。
甚至会认为他为了那可怜的自尊心而编造谎言。
她的不信任，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看着徐立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的眼睛，沈清舞第一次对自己一贯的认知，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进去吧。”
转身，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徐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
【宿主，回答满分！以退为进，完美！】小柒点赞。
回到那个狭小却熟悉的房间，徐立刚脱下外套，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是安凤雅。
她站在门口，表情极其不自然，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咳，”她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徐立，“晚上喝了酒，喝点牛奶……暖胃。”
她把牛奶往徐立手里一塞，动作有些粗鲁。
不等徐立反应，她又飞快地说，语气还是那么冲，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别以为今晚出了点风头就了不起了！以后这种场合……该去还是得去！别整天窝在家里，没出息！”
“听见没有！”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几乎是跺着脚转身走了。
徐立看着手里那杯温热的牛奶，又看了看岳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表情有些古怪。
【叮！收获来自岳母的‘别扭的关心’、‘残余的怒火’、‘巨大的困惑’混合能量，成分复杂，经验值+100！】小柒分析道，【宿主，你岳母这算是……初步被攻略？】
徐立失笑，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杯牛奶和那几句色厉内荏的话，已经是这位极度爱面子又势利的岳母，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和“示好”了。
她开始怀疑，开始动摇，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想要维系一下关系？
这一切，都源于他今晚展现出的“价值”。
很现实，但这就是沈家的生存法则。
他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
味道……还不错。
与此同时，书房内。
沈名扬站在窗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给我仔细查一下徐立入赘前的一切，越详细越好。重点是……他母亲那边的情况。”
他沉声吩咐，眼神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而回到自己卧室的沈清舞，也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然后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碧波府，林家，听涛别院”。
李国良那句“不是谁都能进的”，让她意识到，徐立即将接触到的，可能是一个连沈家都难以触及的层面。
她必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徐立带来的变数，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这一夜，沈家别墅的几个人，注定心思各异，难以入眠。
而改变了这一切的徐立，则平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体内因今晚收获大量情绪能量而带来的细微增强。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顾源不会善罢甘休。
沈家的审视才刚刚开始。
而碧波府那边，等待他的，又将是怎样的机遇和挑战？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和名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来吧。
我等着。
（第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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