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像是有话要说，却被堵住了嘴。
“他罪在失德，不在失位。”伯邑考站起身，转向众人，“若杀他，需昭告天下他的罪状——不是因妲己迷惑，不是因妖术作祟，而是因他视民命如草芥，视稼穑如敝履。”
姜子牙抚着胡须，眼中闪过赞许：“伯邑考公子说得是。纣王之罪，在己不在人。妲己虽逃，却也是帮凶，申公豹救走她，必有图谋，我们需尽快追查。”
“那纣王……”鄂顺仍有不甘。
“暂囚羑里。”伯邑考望着殿外，那里有百姓扛着新麦从宫墙下走过，笑声顺着风飘进来，“让他看着百姓如何种麦，如何收粮。等明年麦熟，再让天下人定他的罪。”
这个提议让殿中一静。诸侯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姜子牙点头：“便依公子所言。羑里有当年文王演易的旧址，让他在那里思过，也算全了君臣一场的情分。”
纣王被押下去时，忽然挣扎着回头，目光落在案上那片麦叶上，浑浊的眼里滚下两行泪。伯邑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少年时的纣王曾在田埂上追蝴蝶，手里攥着半根麦秆，笑得比阳光还亮。
“妲己和申公豹往哪个方向逃了？”伯邑考转向姜子牙，袖口的麦壳落在金砖上，像颗微小的种子。
“往东南，去了青丘方向。”姜子牙展开地图，指尖点在一处山谷，“那里有截教的据点，申公豹怕是想借青丘的狐族之力，卷土重来。”
“我去追。”伯邑考的声音很沉，“麦种还在地里等着，不能让他们再掀风浪。”
诸侯们看着他走向殿外，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远处田埂上百姓的影子渐渐重叠。有人忽然低声说：“这伯邑考，倒比传说中更像个主事的。”
姜子牙望着案上的麦叶，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伯邑考要的从不是复仇，是让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能真正长出安宁的麦浪。
殿外的风带着麦香进来，吹散了硝烟的味。远处传来打麦的号子声，一声高过一声，像在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伯邑考刚迈出殿门，袖口沾着的麦壳被风卷着落在石阶上。他弯腰拾起，指尖捻着那点金黄，忽然想起少年时的纣王——那时他还叫子受，总爱偷溜出王宫，蹲在田埂上看农人割麦，手里攥着半根麦秆，追着蝴蝶跑，麦芒扎了手也不喊疼，回头冲他笑时，眼里的光比麦穗还亮。
“公子，备马吗？”随从低声问。
他点头，目光望向东南方。青丘的方向隐在云雾里，像团化不开的阴翳。“告诉后厨，烙些麦饼带上。”他顿了顿，补充道，“多放些芝麻，子受以前最爱吃这个。”
随从愣了愣，还是应了声“是”。
等马时，伯邑考站在宫墙上往下看。百姓们正把新麦摊在石板上晾晒，孩童光着脚在麦堆旁打滚，妇人边翻麦边说笑，汗珠落进麦粒里，映出细碎的光。有个老汉举起连枷打麦，“啪”的一声，麦粒飞溅，像撒了把星星。
“公子，马备好了。”
他翻身上马，缰绳一勒，却没立刻动。风吹起他的衣袍，与远处打麦人的吆喝声缠在一起。“告诉羑里的看守，”他回头对随从说，“每日给子受送一碗新麦粥，让他看着田里的麦子抽穗、扬花、灌浆。”
随从刚应下，他已策马奔出。马蹄踏过晒麦的石板路，带起一阵麦香，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落在不远处的麦垛上。
青丘的山路崎岖，两旁的林木越来越密。伯邑考勒住马，从行囊里取出麦饼，掰了半块放在嘴边。芝麻的香混着麦香漫开来，他忽然笑了——当年子受抢他的麦饼，总爱把芝麻都抠下来塞进自己嘴里，说“这样吃才够味”。
“驾！”他轻喝一声，马又往前奔去。林深处传来狐狸的叫声，尖锐刺耳，却盖不过他耳边的风——那风里，分明还带着朝歌城墙上的麦香，带着打麦人的吆喝，带着百姓们的笑声。
他知道，追的不只是妲己和申公豹，更是那个藏在战火后的安宁。等追上了，他要告诉子受，今年的麦子收成好，比当年他们偷摘的那穗饱满多了。等明年麦熟，或许可以请他回朝歌，再蹲在田埂上，看一场完整的麦收。
风更急了，吹得麦饼的碎屑飘向远方，像撒下一把小小的种子。
姜子牙正在想如何抓妲己他师傅的分身就现在他身边，姜子牙看到后马上跪地说到见过师遵，元始天尊刚要问姜子牙为什么不按他的安排去走，就被一只强大的手把他分身拍散，可把姜子牙吓傻了，
姜子牙膝盖刚触到冰凉的金砖，就见师父元始天尊的分身化作一道金芒，悬浮在殿中。云纹道袍无风自动，拂尘上的银丝映着殿角的烛火，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正要叩首，却见师父眉头骤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元始天尊的话音刚起，殿外忽然卷起一阵黑风，风里裹着股蚀骨的寒意，竟吹得烛火瞬间变绿。姜子牙只觉一股巨力撞来，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整个大殿，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师父的分身竟像被捏碎的琉璃，化作点点金屑，消散在空气中。
“师尊！”姜子牙猛地抬头，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那道黑风并未散去，反而在殿中盘旋，风眼处隐约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轮廓模糊，却透着股凌驾于仙凡之上的威压。
“元始的小徒，”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震得梁柱嗡嗡作响，“封神之事，岂是他能独断？”
姜子牙握紧了手中的打神鞭，鞭身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却在那股威压下瑟瑟发抖。他知道这是谁——能轻易拍散元始天尊分身的，三界之内唯有那位居于紫霄宫的存在。
“前辈息怒！”姜子牙强压着心头的惊惧，躬身行礼，“弟子不敢违逆天道，只是……”
“只是你想护那伯邑考？”黑风里的声音带着丝嘲弄，“他本是封神榜上无名者，偏要逆天而行，护那该绝的商脉，保那该亡的土地，你以为，凭几粒麦种就能改了天数？”
姜子牙喉结滚动，忽然想起伯邑考临行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逆天的狂傲，只有护着麦种的坚定。“天道若容不下一粒想发芽的种子，”他咬牙道，“那这封神榜，不遵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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