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陈启大神都下场了？这帖子要火啊！”
“陈启是谁？楼上的给科普一下。”
“《剑啸长安》的总编剧啊！去年的年度最佳剧本奖得主！这可是真正的大佬！”
“卧槽，连陈启都说这帖子一针见血，那《星际漫游者7》得烂到什么程度？”
“黑泽”的帖子下面，画风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了惊天逆转。
原本清一色的谩骂和嘲讽，被越来越多的专业讨论和理性分析所取代。陈启的实名回复，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让整个“光影浮屠”论坛都沸腾了。
许多之前只是默默潜水，不屑于参与争论的业内人士，也纷纷被炸了出来。
【认证：导演-赵德全】：说得好！现在的年轻导演，基本功没学扎实，就天天想着怎么玩特效，怎么搞噱头。本末倒置！浮躁！
【认证：影评人-午夜屠夫】：楼主对人物弧光的分析，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星际漫游者7》的主角，连我们家楼下的狗都比他有人格魅力。这片子能拿三十亿，是市场的悲哀。
【认证：京州电影学院-文学系教授-李默】：这篇文章的作者，对剧本结构和电影语言的理解，远超常人。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对电影这门艺术最纯粹的爱与恨。不知是哪位前辈的马甲？希望能有机会当面交流。
一个又一个在行业内有头有脸的Id相继出现，他们或赞同，或补充，或引申“黑泽”的观点。这篇帖子，从一个极端影评的宣泄口，逐渐演变成了一场关于当下电影行业困境的深刻研讨会。
《星际漫游者7》的粉丝们虽然依旧在奋力反击，但他们的声音，在这些专业人士的降维打击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们懂什么？电影好看不就行了？扯那么多没用的！”
“就是，票房说明一切！三十亿票房，你们拍得出来吗？”
然而，这种逻辑很快就遭到了无情的嘲讽。
“按照这个逻辑，最畅销的书应该是《新华字典》，最有营养的食物应该是方便面。兄弟，多读点书吧，对你有好处。”
帖子的热度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持续攀升，很快就被管理员加精、置顶，标题后面挂上了一个鲜红的“爆”字。
“黑泽”这个Id，也第一次进入了所有业内人士的视野。
人们疯狂地猜测着他的身份。
“绝对是某个退隐的大导演！这文笔，这阅历，没个二三十年的功力写不出来。”
“我猜是学院派的某个老教授，看不惯现在的市场风气，上来骂人了。”
“会不会是国外的哪个大师？这分析问题的角度，很有点西方戏剧理论的影子。”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人，会把这个神秘的“黑泽”，和一个还在为学费发愁的、拍着“行业耻辱”广告的穷学生联系在一起。
苏牧坐在宿舍里，刷新着网页，看着那些对“黑泽”顶礼膜拜的评论，内心毫无波澜。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个世界的电影行业，就像一个被吹得鼓鼓囊囊的气球，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空无一物。他要做的，就是找到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用一根最尖锐的针，狠狠地扎下去。
现在，针已经扎进去了，气球正在漏气，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嘶嘶”的声音。
“苏牧，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瘆人。”室友李伟从外面回来，看到苏牧对着电脑屏幕，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看个笑话。”苏牧随口答道。
李伟撇了撇嘴，没再理他。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戴上头盔，嘴里嘟囔着：“一个拍垃圾广告的，还能笑得出来，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苏牧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他的目光，被论坛上一条新的回复吸引了。
这条回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甚至没有加任何认证。
但那个Id，却让苏牧的瞳孔微微一缩。
Id是【远征】。
回复内容是：【说得痛快。可光骂有什么用？谁能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谁能拍出一部真正的好东西来，把这些垃圾全都扫进历史的尘埃里？】
这句话里，充满了不甘、愤懑，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苏牧知道这个Id。
冯远征。
国内第五大电影集团“光影传媒”的签约导演，曾经也是一代名导，拍出过几部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但最近几年，他似乎陷入了创作瓶颈，连续几部商业大片的票房和口碑都惨不忍睹，逐渐被资本和市场边缘化。
圈内传言，他已经被公司下了最后通牒，下一部电影如果再失败，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这是一个失意的理想主义者。
苏牧看着冯远征的回复，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片刻。
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复。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关掉帖子，开始构思自己第二个广告的脚本。肾宝源的成功，已经为他吸引来了新的客户。这次是一个饮料品牌，对方的要求更简单粗暴：要比肾宝源更火，更洗脑，更魔性。
苏牧的脑海里，闪过了地球上那个经典的“溜溜梅”广告。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一个完美的方案，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他需要钱，需要更多的钱来积累自己的原始资本。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他必须潜伏，必须忍耐。
至于“黑泽”这个身份，他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就在苏牧专心致志地写着分镜脚本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苏牧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导演系教学主任，刘国章。明天上午九点，系里在1号放映厅有一场千人公开课，由我主讲。我要求你，必须到场。”
对方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好的，刘教授。”苏牧平静地回答。
“另外，把你拍的那个‘肾宝源’广告的视频文件，也带过来。”
说完，对方不等苏牧回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牧放下手机，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刘国章。
京州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泰山北斗，学院派的绝对权威，一个思想僵化、固执己见的老学究。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苏牧这种“为了钱玷污艺术”的行为。
看来，这是要公开处刑了。
有意思。
苏牧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感到了一丝兴奋。
他很想看看，当这些自诩为艺术扞卫者的老古董们，在课堂上对他口诛笔伐，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时候，网络另一端的“黑泽”，又会掀起怎样惊涛骇浪。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光是想想，就足够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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