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是硬生生从古墓岩层里凿出来的，两侧石壁泛着青黑色的冷光，摸上去又潮又凉，指尖能触到未打磨平整的凿痕，像老树皮的纹路般粗糙。
头顶偶尔有细小的石屑簌簌往下掉，砸在肩膀上轻得像羽毛，却让人忍不住心头一紧，谁也说不清这千年古墓的石墙会不会突然塌下来。
潮气裹着陈年土腥味往鼻腔里钻，还混着点腐烂木屑的霉味，冷不丁吸一口都呛得人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得下意识放轻，生怕惊扰了沉睡的古墓。
黑熊举着谢语安给的备用灯笼走在最前，灯笼纸是半旧的米黄色，烛火被风轻轻吹得晃了晃，暖黄的光在他脚下投出忽长忽短的影子，也照亮了石壁上模糊的缠枝蛊纹；那些纹路刻得仓促，有的地方被潮气浸得发黑，像蒙了层千年的污垢。
他脚步放得比猫还轻，每挪一步都先把脚尖踩实了，确认地面没有松动的石板，才敢把后脚慢慢跟上，活像怕踩爆地上的泡泡似的。
走两步还不忘回头冲后面的人摆手，粗哑的嗓音压得极低：“都慢着点，别跟踩地雷似的慌里慌张！这古墓通道窄，真踩空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指不定下面就是殉葬坑！”
暖黄的灯光在青黑石壁上扫来扫去，蛊纹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
突然谢语安拽了拽苏念卿的衣角，指尖轻轻掐了掐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左侧石壁，压低声音喊：“哎哎！念卿你快看！墙上有划痕！”
声音压得快贴在喉咙里，却还是藏不住一丝兴奋，手还一个劲往石壁方向指，指尖都有点发颤，在这死寂的古墓里，任何一点异常痕迹都像救命的线索。
苏念卿赶紧停下脚步，野兔和苏倩元也跟着挤过来，几个人脑袋凑成一小团，肩膀挨着肩膀，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真切，生怕动静大了惊动古墓里的东西。
借着灯笼光仔细一看，青黑石壁上果然留着几道细微的指甲痕；痕迹不算深，也就比指甲盖宽一点，却刻得格外清晰，边缘还翘着点细碎的石末，一看就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缝隙里还沾着点银白色的小碎屑，在光下闪了闪，像撒了把碎银子，和古墓的青黑石壁格格不入。
野兔好奇地伸手指想摸，刚碰到石壁就被苏念卿一把拦住，她还轻轻拍了下野兔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别乱碰！这古墓里的东西邪性，万一碎屑里掺了蛊粉，或者沾着古墓里的瘴气，碰了就麻烦了！之前南荣蛮的蛊幡上就有这玄甲碎屑！”
苏念卿蹲下身，裙摆蹭到地面的碎石，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她指尖轻轻捻起一点银白色碎屑，凑到灯笼前眯着眼瞅，还不忘侧过身把碎屑递到黑熊眼前：“黑熊哥你看，这玩意儿泛着金属光，摸着手感硬邦邦的，跟之前咱们在玄甲上刮下来的碎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反光的样子都一样，绝对是玄甲上的东西！”
“玄甲碎屑？”黑熊眼睛一瞪，嗓门差点没控制住，赶紧用手捂住嘴，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更低了，还警惕地往通道深处看了看：“那岂不是南荣蛮留下的？她这是被啥玩意儿追了，还是急着躲进古墓深处，居然用指甲抠着石壁走，也太拼了吧！这古墓石壁多硬啊，她指甲没断？”
说着他也蹲下身，粗糙的手掌轻轻摸了摸指甲痕，指尖能明显感觉到划痕里的粗糙，还能蹭到里面没清理干净的糙石粒，又转头看向苏倩元，语气里带着点期待：“倩元你鼻子灵，之前连蛊粉的味道都能闻出来，帮着闻闻，这痕迹附近没别的怪味儿吧？比如蛊虫的腥气，或者古墓里的腐臭味、瘴气啥的？”
苏倩元刚想往前凑，谢语安就把手里的主灯笼往她那边递了递，灯笼杆还特意往石壁方向歪了歪，生怕光线不够看不清楚：“我帮你照着，看得清楚点，也能离近点闻，小心点别碰到石壁。”
苏倩元凑近石壁，轻轻吸了口气，又仔细闻了闻，才摇摇头，声音里带着点古墓里特有的潮湿感：“就普通的土腥味，还有点古墓石壁的凉味儿，没别的怪味儿。
不过你看这痕迹边缘的石末，还没怎么掉，应该没留下多久，说不定她刚走没半个时辰，还在古墓通道前面不远的地方！”
黑熊听完点点头，拍了拍膝盖站起身，动作放得极轻：“我看也是，咱们跟着这划痕走，说不定能追上她，省得在这古墓里跟瞎猫抓耗子似的瞎转悠！这古墓里处处是陷阱，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谢语安举着主灯笼往前照，脚步放得很轻，每走一步都先试探着踩踩地面，走了没两步就又停下，回头冲众人招了招手，眼睛亮闪闪的，却不敢太大声：“你们看！前面也有！就是比刚才的浅了点，好像是她走得急，没太用力抠，痕迹越来越淡，应该是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几人赶紧跟过去，果然在前面三步远的石壁上看到了几道类似的指甲痕，只是痕迹更浅，玄甲碎屑也少了些。
正往前挪着，苏念卿突然抽了抽鼻子，鼻尖还轻轻动了动，伸手拉了拉谢语安的胳膊，小声问：“语安你有没有闻着？除了土腥味和古墓的霉味，好像还有点别的味道，像是……檀香？这古墓里怎么会有檀香？”
谢语安赶紧使劲嗅了嗅，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檀香？我咋没闻着……哎，等会儿，好像还真有点！淡淡的，跟庙里烧的香一个味儿，就是混在古墓的土腥味里，太淡了！”
野兔也跟着凑过来，使劲吸了吸鼻子，脑袋还左右晃了晃，最后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啥檀香啊？我咋只闻着土腥味和潮气的味儿？你们是不是闻错了？这古墓里除了咱们，还有别人？”
苏倩元揉了揉鼻子，之前鼻塞得厉害，连土腥味都闻不太清，这会儿不知咋的突然通畅了，她轻轻吸了口气，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安：“有，就是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得凑近了才能闻着一点。
这檀香不像是古墓里原有的，倒像是有人特意带来的，说不定是南荣蛮点的，想掩盖她的踪迹，或者……是用来祭拜古墓里的东西？”
可还没等苏倩元细想鼻塞为啥突然好了，胸口的伤疤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发烫感；不是火辣辣的疼，而是像贴了个小暖宝宝在皮肤上，温温的却格外明显，在这凉飕飕的古墓通道里，显得格外别扭。
她忍不住皱紧了眉，下意识用手按住了伤疤处，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下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热一点，还隐隐有点发麻。
“倩元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苏念卿最先注意到她的表情，赶紧停下脚步，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又怕碰到她的伤疤，手在半空顿了顿才落下，声音里满是担忧：“是不是伤疤又疼了？还是这古墓里的潮气太重，让你不舒服了？”
苏倩元摇摇头，声音有点发闷，还带着点不确定，眼神里藏着一丝恐惧：“没事，不是疼，就是伤疤又有点烫了，跟之前咱们遇到蛊虫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这古墓里……肯定有蛊虫，或者南荣蛮就在前面，她的蛊虫在引着咱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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