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婉清躺在棚屋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壳。她忽然明白，这座岛屿的危险与挑战，从来不是用来打倒她们的，而是一种筛选，筛选出那些愿意倾听自然、愿意与万物合作、愿意用智慧对抗恐惧的人。朵莉亚靠在她身边，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根系在海龟爪子上的头发绳。林婉清望着棚顶缝隙里漏下的细碎月光，轻声呢喃：“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我们都不再畏惧。”
然而，就在林婉清即将入睡时，朵莉亚忽然不安地翻了个身，嘴里发出模糊的呢喃：“海龟……害怕……”
林婉清 猛地睁开眼，抓住朵莉亚的手：“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朵莉亚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她的指尖还在发抖：“是海龟，它刚才穿过来的感觉，西南方向有‘光’，不是闪电……是从水里冒出来的……红色的光……”
林婉清的血液瞬间凝固，呼吸都慢了。红色的光？从水里冒出来？那是什么？是某种生物的眼睛？还是……她挣扎着坐起身，望向西南方向，海面平静得像块沉寂的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可她的心脏却在疯狂跳动，一种强烈的预感攥住了她：有什么东西，正从漆黑的深海里，缓缓向上浮起。
休息了一晚，林婉清站在棚屋门口，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突然开口，声音被风扯得有些发颤：“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万一木筏被风暴掀翻，我们连退路都没有。更不用说地底的那个东西……”
朵莉亚仰头望着她，湿漉漉的睫毛上沾着水汽，像挂了层薄霜：“可我们怎么走？木筏只能随波逐流。”
“我们可以造帆。用风的力量。”林婉清的目光扫过角落堆着的兽皮和晒干的棕榈叶，借着篝火在兽皮上画起草图，她想起古籍里记载的三角帆，结构简单，受风面积大，最适合她们有限的木材。
材料很快备齐：一张鞣制过的鹿皮、几根坚韧的桑树干、藤蔓和麻线。朵莉亚蹲在一旁处理兽皮，用贝壳刮去油脂，再泡进海藻汁增加韧性；林婉清则拿着斧子打磨木杆，将最粗的那根削成桅杆，另两根截短，做成固定帆面的横桁。
“这样行吗？”林婉清将鹿皮蒙在桅杆和横桁上，用麻线缝合成三角形。帆面歪歪扭扭的，边缘还挂着未修剪的毛边。
朵莉亚凑过去，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的帆面：“风会喜欢它的。”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刚才去海边问了海龟，这两天会有短暂的偏北风，不算强。”
“偏北风”林婉清眼睛一亮，“正好能把我们吹向岛屿背风的那侧礁石区，那里地势高，就算风暴来了也更安全。”
风暴的迹象愈发明显。天空阴沉沉的，海浪翻涌着卷起丈高的泡沫，拍打在岸边的礁石。林婉清和朵莉亚早早起来，赶在风暴前装好帆，完成第一次试航。
木筏被两人合力拖到浅滩，林婉清踩着齐膝深的海水，将桅杆竖直绑在木筏中央。朵莉亚帮忙展开帆面时，海风“哗啦”一声吹开帆面的褶皱，那张歪歪扭扭的帆瞬间鼓起来，像一面颤抖的旗帜。朵莉亚扶着桅杆，很惊喜：“它好像活了。”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林婉清将船桨绑在木筏尾部做舵，深吸一口气，“起锚！”两人把锚绳拽上木筏，林婉清握紧船舵，朵莉亚站在桅杆旁，观察风向。第一阵风涌来时，帆面猛地鼓起，木筏“嗡”地向前一冲，差点没把两人晃倒！
“稳住！”朵莉亚急忙扶住桅杆。林婉清紧绷手臂，船舵在掌心震得发麻。木筏却像个喝醉的酒鬼，先是往左侧偏，接着又猛地右转，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块礁石。帆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鹿皮边缘甚至被扯出几道小口子，看的人心慌。“风向没找对！”朵莉亚从桅杆旁跳下来，指着帆面比划，“风从北边来，帆得斜着拉！”
两人手忙脚乱地调整帆索，将帆面转向与风向成三十度角的位置。这一次，木筏终于不再乱晃，平稳地向前滑行。
“成了！我们成功了！”朵莉亚欢呼着跳起来。林婉清也笑了，汗水顺着下巴滴进海里。她们又反复试了几次，逐渐掌握了诀窍：顺风时拉平帆面；侧风时调整角度；遇上轻微逆风，也能借着帆的弧度巧妙借力。
直到日头西斜，两人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才停船靠岸。木筏已偏离原位置两里多地，正停在一处背风的礁石湾里。
“明天风暴来临时，我们就能躲在这里。”朵莉亚摸着被晒得发烫的桅杆，眼里闪着光，忽然压低声音，“我刚才问了小螃蟹，西南方向的红光，这两天更亮了。”
试航成功的喜悦，只持续到深夜。
凌晨三点，林婉清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舱外的风已经变成尖啸，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她抓起鱼叉冲出去，却发现木筏竟自己动了！“怎么回事？”她急忙拽住被风吹得乱晃的帆索，帆面在狂风中绷成一张满弓，几乎要把桅杆扯断。朵莉亚从棚屋里钻出来，脸色惨白：“风太大了！我们的锚绳断了！”
风暴的威力远超预期。固定木筏的石锚被巨浪卷走，“稳住帆！”林晚大喊，两人合力收帆，可狂风像故意作对，帆面一次次被吹得鼓胀，拽得木筏东倒西歪。更糟的是，海浪从侧面扑来，木筏倾斜得厉害，海水顺着边缘往舱里灌。两人只能一边抓着固定物，一边拼命往外舀水。
“往左！往左！”朵莉亚突然指向左前方，“你看！那是什么？”
林婉清眯起眼，借着闪电的亮光，看见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一团巨大的阴影。那东西足有两个木筏大小，表面覆盖着黏滑的深紫色鳞片，正随着波浪缓缓起伏。
“是之前那些怪虫的母体？”林婉清想起岛屿中心那庞大的“恶意”。
“不……”朵莉亚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它比那更可怕。它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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