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手机屏幕显示早上七点整，闹钟还没响，她却先一步睁开了眼。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亮起，她犹豫了一下，给单位领导发了条请假信息：“张主任，我身体不太舒服，需要请几天假，非常抱歉。”
信息发出后，她盯着屏幕上的“已送达”看了很久，直到对方回了一个“好，注意休息”的表情，才松了口气。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枕边，倒头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点点用湿鼻子拱醒的。窗外阳光很好，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条细细的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线条。
她起身，简单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又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自然的微笑，才打开门。
客厅里，午餐已经摆好了。一张不大的木桌上，三菜一汤，都是家常菜：一盘番茄炒蛋，一盘青椒肉丝，一盘清炒油麦菜，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醒了？”林婧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碗汤出来，笑着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谢谢。”沈知微走过去，顺手摸了摸点点的头。
陆野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像是在看什么资料。见她进来，他抬起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沈知微吃得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每一口菜的味道。她夹菜的动作很克制，每一次都只夹离自己最近的那盘。
“水厂那天，”林婧先打破了沉默，像是随口一问，“除了水声，你还听到了什么？”
沈知微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她咽下嘴里的饭，才开口：“一个警告。”
“哦？”林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说了什么？”
“‘不要过来’。”沈知微看着她，眼神很平静，“很清晰。”
林婧和陆野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桥洞呢？”陆野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和水厂很不一样吧？”
“很吵。”沈知微的声音很轻，“很多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像是……有人在哭。”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斟酌词句。
“也像是风，”她补充道，“从管道里穿过的声音。”
她没有提供任何具体的词句，只留下一个模糊而混乱的印象，像是故意在迷雾上又加了一层雾。
“东西还在你身上吗？”林婧问，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的手上和口袋间扫过。
“在。”沈知微没有否认，也没有丝毫犹豫。她放下筷子，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属片，放在了桌子中央。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金属片上反射出一道冷光。那只抽象的鸟形图案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陆野伸手拿起，拿在指间转了转，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边缘，像是在感受它的质地。他看了几秒，又放回了原处。
“这东西很重要，”林婧说，“你要小心保管。”
“我会的。”沈知微把金属片收回口袋，动作从容不迫。她没有立刻把手抽出来，而是在口袋里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金属片安放稳妥，才把手放回桌下。
“昨晚，”林婧像是不经意地问，“你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息了吗？”
筷子与碗沿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没有。”沈知微的回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她甚至还配合地笑了一下，“除了工作群里的消息，什么都没有。”
林婧看着她，没有再追问。饭桌上又恢复了安静。
“我有点累了，”沈知微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想再回房间休息一下。”
“好。”林婧也站起来，“下午我们可能需要出去一趟，你最好打个盹。”
“嗯。”沈知微应了一声，抱起脚边的点点，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背靠着门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她走到窗边，拉开一条极细的缝，向外望去。
外面阳光很好，街道安静。偶尔有风吹过，吹动楼下梧桐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关上窗帘，走到床边坐下。点点跳上床，蜷在她脚边，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朝下放在床头柜上。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手机拿起来，解锁。
屏幕上干干净净。
她点开短信，滑到最上面，停了一秒，又退了出来。她打开设置，检查了一遍通知，又打开应用列表，目光在某一个位置停了停，随即滑了过去。
最终，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了口袋里。
她躺下，眼睛睁得很大，盯着天花板。天花板很白，很干净，没有任何花纹。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隔壁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努力分辨着每一个音节。
“……短信……”
“……不确定……”
“……盯紧……”
只有几个词飘进耳朵里，却足以让她的心提了起来。她的右手在被子里缓缓握紧，又慢慢松开。
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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