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即便是在世界末日，只要男女共处一室，尴尬总能找到生根发芽的土壤，而且长势喜人。
黑暗中，这张由两张单人床强行拼凑而成的大通铺，此刻就是一片名为“尴尬”的修罗场。
谁都没睡着。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姜哲，他躺在最中间，呼吸平稳，闭着眼睛，好像真的睡着了。
但三女都知道，这家伙绝对醒着。
一头狼睡进了羊圈，哪怕这头狼只是为了薅羊毛，羊也别想睡得踏实。
“咳。”
就在这死寂的沉默即将把空气压缩成固态的时候，姜哲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咳，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天气太潮，有点冷。”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得吓人，让另外三具“尸体”同时僵了一下。
“这样下去，睡眠质量太差，会影响生存点的恢复效率。”
他用一种讨论项目方案的平淡口吻陈述着事实。
然后，在三女警惕的注视下，他下了床，走到物资堆旁，窸窸窣窣地翻找起来。
很快，他拿着一瓶东西走了回来。
是一瓶标签都磨掉了的伏特加，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蛋的收藏里搜刮来的。
“喝点酒，暖暖身子。”
姜哲拧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在宿舍里弥漫开来。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四个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然后看向床上那三位。
“……”
没人说话。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姜哲现在身上估计已经多了三个透明窟窿。
“我反对。”苏青妍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不是来陪你喝酒的。”
“这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姜哲的回答无懈可击，“酒精能扩张血管，促进血液循环，让身体快速暖和起来。身体放松，才能进入深度睡眠，生存点恢复效率才能最大化。这是一个纯粹的物理问题，跟陪不陪酒没关系。”
好家伙，这套逻辑，严谨得让苏大校花都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我……我不会喝酒。”夏小冉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点，弱弱地抗议。
“那可太好了。”姜哲已经把另外三杯酒倒好了。
林娜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学术探讨的语气开口：“高浓度的酒精会麻痹神经中枢，虽然能带来短暂的温热感，但实际上会加速身体热量流失。而且，酒精会抑制快速眼动睡眠，反而降低睡眠质量。”
“哦？”姜可乐看向她，眼神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兴趣，“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的结论是……我们应该多盖一床被子。”林娜给出了一个无比科学的解决方案。
“被子不够。”姜哲言简意赅地堵死了这条路。
他端起三个纸杯，走回床边，将其中一杯递到苏青妍面前。
“喝。”
一个字，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青妍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
她知道，反抗是没用的。在这个男人制定的规则里，他永远是对的。
最终，她一把夺过纸杯，像是喝毒药一样，仰头将那辛辣的液体灌了下去。
“咳咳咳！”
剧烈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姜哲没理她，又把第二杯递给了林娜。
林娜犹豫了一下，看着苏青妍那痛苦的模样，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像是在品尝什么化学试剂一样，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嘶……”
这位学姐的脸也皱成了一团。
最后，只剩下瑟瑟发抖的夏小冉。
“我……我真的不行……”
“喝了它，或者，你今晚去隔壁405宿舍陪那株圣女果。”姜哲的声音依旧平静。
一想到要独自一人待在那个漆黑的房间，夏小冉的恐惧战胜了对酒精的抗拒。
她哆哆嗦嗦地接过酒杯，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然后，这位天才黑客的操作系统，在蓝屏了三秒钟后，直接关机了。
她脑袋一歪，倒在枕头上，睡死了过去。
“看，效果很好。”姜哲对此给出了高度评价。
苏青妍和林娜：“……”
高浓度的酒精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身体确实暖和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眩晕感。
苏青妍感觉天花板在转，林娜则感觉自己的细胞结构都在旋转。
“躺好。”
姜哲下达了新的指令。
他自己也躺回了中间的位置。
这一次，气氛不再是单纯的尴尬，而是多了一丝酒精催化下的暧昧和危险。
三女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和滚烫。
姜哲抓住了苏青妍冰凉的手。
苏青妍浑身一颤，像是触电一般，刚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有力地握住了。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带着一层薄薄的，因为常年练习而磨出的茧。
“别动。”
他的声音很近，就在耳边。
苏青妍的身体，瞬间软了。
紧接着，她感觉姜哲的另一只手臂，越过她的身体，伸向了更外侧的林娜。
林娜的身体比她还僵硬。
姜哲似乎是想把她往中间拉一点，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林娜的身体。
这位化学学姐，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
他将被子拉高，盖住了已经睡死过去的夏小冉，然后，他的腿，轻轻地碰了碰苏青妍的腿。
“嘶……”
苏青妍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被他碰到的那块皮肤，像是有电流窜过。
酒精、黑暗、狭小的空间、无法挣脱的肢体接触……
所有的元素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了一种名为“煎熬”的毒药。
这一夜，对苏青妍和林娜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整个过程，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们一会儿在冰冷的深海里下沉，一会儿又被扔进滚烫的火山，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不属于自己。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敌人是酒精、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更是中间那个闭着眼睛，却仿佛掌控着一切的魔鬼。
战况之激烈，堪称惨绝人寰。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时，苏青妍和林娜才悠悠转醒。
宿醉的头痛，伴随着全身的酸软，让她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巨型卡车来回碾压了十几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憔悴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里，看到了自己的惨状。
再看旁边，夏小冉还在呼呼大睡，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
看起来，这位小黑客昨晚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
而姜哲，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桌边，擦拭着他那把电磁狙击步枪，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昨……昨晚的恢复效率，有提高吗？”
林娜扶着昏沉的脑袋，挣扎着坐起来，用沙哑的声音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这是她作为一名科研人员最后的倔强。
姜哲擦拭枪管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调出系统面板看了一眼，然后目光扫过床上那三具“残骸”，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提高？不。”
听到这个答案，苏青妍和林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白……白牺牲了？
姜哲看着她们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是提高，是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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