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时间尽头》
第9章：管理员的茶会
阳光，茶香，书架。
以及一个语出惊人、声称拥有共同目标的神秘管理员。
沈清辞踏入房间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抉择回廊的压抑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宁静。这种宁静并非祥和，而是一种剔除了所有杂音的、令人不安的纯粹。
陆承、苏芮和林蔓紧随其后，保持着高度警戒。
管理员对四人的紧张视若无睹，他悠闲地坐回窗边的扶手椅，再次拿起那本书，仿佛刚才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随口闲聊。
“不必拘束，这里很安全。”他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至少，比外面那些门后安全得多。”
沈清辞没有去碰那杯放在桌沿的茶，她站在房间中央，目光如解剖刀般审视着对方：“你说你有共同的目标。证据？”
管理员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眼，温和地笑了笑：“证据就是，你们站在了这里，而不是在其他任何一扇门后经历‘审判’。是我引导了你们的传送坐标，让你们注意到了这扇被遗忘的门。”
苏芮立刻反驳：“我们的传送是系统强制执行的，坐标被清辞干扰……”
“干扰？”管理员轻轻打断他，笑容不变，“在系统的核心回廊里，凭借一点初生的‘规则污染’，就能轻易干扰最高级别的权限隔离传送？年轻人，你对‘系统’的力量，或许还缺乏足够的敬畏。”
他放下书，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手指拂过一排书脊：“系统并非无所不能，但它对自身规则疆域内的掌控，是绝对的。你们能来到这里，只有一个解释——是‘我’，覆盖了系统的指令，为你们打开了这扇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如果管理员所说为真，那他的权限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能凌驾于“最终试炼”之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蔓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管理员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让他平凡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说过，名字不重要。如果非要一个称呼，‘守门人’或许比‘管理员’更准确一些。”他的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在沈清辞身上，“我和你们一样，是‘观察者’，也是‘变量’。只不过，我比你们更早被‘筛选’出来，也更早……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你的道路是什么？”沈清辞追问。
“观察，记录，以及……等待。”守门人走回桌边，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等待一个真正能打破僵局的‘契机’。谢寻的切片是变量，你们是变量，而我，是观察变量如何相互作用，并试图推导出那个唯一‘解’的人。”
他看向沈清辞，眼神深邃：“你很特别，沈清辞。你不是谢寻预设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性。你的‘初火’，并非源于这个世界内部的任何规则，它是一种……外来的扰动。正是这种‘外来’特性，让你拥有了连谢寻都无法完全预测的潜力。”
沈清辞心头一震。守门人不仅知道谢寻，知道初火，甚至点出了她最本质的特殊性！
“你知道那个‘答案’？”她直接切入核心。
守门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答案’具体是什么。但我知道，‘答案’不在谢寻预设的任何一条路径上。它不在逻辑的尽头，也不在心象的巅峰。”
他伸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它在这里，和这里。在理性与感性的交汇处，在观察者与被观察世界的界限模糊之地。”
他的话语充满玄机，让人难以完全理解。
“你说你等待契机，观察我们。目的是什么？”陆承沉声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非单纯的友善。
守门人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目的？为了验证我的一个猜想——这个由矛盾构成的世界，其唯一的出路，或许并非‘解决’矛盾，而是……‘超越’矛盾。”
他走到沈清辞面前，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眼中那非人的平静：“谢寻和他的同伴，一个执着于心象的无限，一个执着于逻辑的完美。他们都失败了。因为无限与完美本身，就是一对永恒的矛盾。”
“而你，”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沈清辞的灵魂，“你同时具备洞察规则的理性，和点燃心象的感性。你是行走的矛盾集合体。我想看看，你这个最大的‘变量’，能否找到那条……在矛盾之上行走的道路。”
他后退一步，语气变得轻描淡写：“作为对‘观察对象’的投资，我可以给你们一些信息。”
“第一，系统已经开始调动资源，针对你们的‘污染特性’构建新的防御和清除机制。下一次遭遇，不会再有取巧的可能。”
“第二，谢寻的核心切片，散落在几个规则最稳固，也最危险的‘基石副本’中。回收它们，不仅需要力量，更需要‘理解’与‘共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守门人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小心‘清理者’。”
“清理者？”苏芮捕捉到这个新名词。
“系统维护秩序的工具。平时它们处于静默状态，只处理一些微不足道的bUG。但当出现严重威胁系统根基的‘病毒’时……它们就会被激活。”守门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而你们，现在就是最高优先级的‘病毒’。第一个‘清理者’，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信息量巨大，且充满了紧迫感。
守门人提供的情报真假难辨，但他的警告却带着实实在在的寒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沈清辞没有被信息冲昏头脑，始终保持警惕。
“我说了，投资。”守门人摊摊手，“我希望你们能走得更远，让我看到更多……有趣的可能性。当然，如果你们失败了，对我而言，也只是失去了一批不合格的观察样本，并无损失。”
他的坦诚，反而更显得冷酷。
就在这时，房间微微震动了一下，窗外的阳光闪烁了一瞬，仿佛电压不稳。
守门人挑了挑眉：“看来，系统的搜索网快要覆盖到这里了。你们该走了。”
他抬手，指向房间另一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普通的木门，与进来时那扇一模一样。
“这扇门会送你们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那里有通往下一个‘基石副本’的入口。记住，时间不多了。”
陆承、苏芮和林蔓看向沈清辞，等待她的决定。
沈清辞深深看了守门人一眼。这个男人身上谜团重重，是友是敌难以判断，但他提供的路径，目前看来是唯一明确的方向。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点了点头：“我们走。”
四人快步走向那扇新的门。
在沈清辞的手触碰到门把手时，守门人温和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沈清辞，在你寻找‘答案’的路上，不妨问问自己——”
“当规则与心象都走到尽头，还有什么，能够定义‘存在’本身？”
沈清辞动作一顿，没有回头，拧动门把手，率先踏了出去。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安全区，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四人瞬间吞噬！
在意识被黑暗完全淹没的前一刻，沈清辞似乎听到守门人若有若无的叹息，以及一句飘散在规则缝隙中的低语：
“……希望你们……能比我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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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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