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炊烟缭绕。杨明轩刚送走三个学生，正要掩上祠堂的木门，却见李福村长提着一个竹篮急匆匆走来。老人脸上堆着比往日更殷切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敬畏。
“先生辛苦了，”李福双手捧着竹篮，“家里刚蒸的米糕，还热乎着，您尝尝。”
杨明轩连忙接过：“村长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李福搓着手，欲言又止，“那个……村里近来有些传闻，不知先生可曾听闻？”
“什么传闻？”
李福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铁柱那孩子，前些天在地里，竟把几棵快枯死的菜苗给救活了！长得比别家的都水灵。还有小雨丫头，有人瞧见她在河边走，脚不沾水，河上的雾气都绕着她转哩！最稀奇的是知书……他昨日在村口，三言两语就把王家那个混世魔王说得痛哭流涕，回家就给他娘认错去了！”
老人越说越激动，脸上泛起红光：“先生真是神人啊！这三个娃娃跟着您才学了几天？都快成仙童玉女了！咱们栖霞村这是积了多少德，才能迎来您这样的贵人！”
杨明轩听得嘴角微抽。
“菜苗活了怕是凑巧……脚不沾水定是看花了眼……知书那孩子本就聪慧，说服个半大小子有什么稀奇？”他在心里默默吐槽，“再传下去，怕是要说他们能腾云驾雾了。”
他轻咳一声，维持着镇定：“村长言重了。孩子们不过是开了些窍，当不得这般夸赞。读书明理，本是他们该做的。”
李福却只当他是谦逊，又说了好些奉承话，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去。
关上门，杨明轩看着那篮白净的米糕，无奈摇头：“这下可真成了他们眼中的活神仙了。”
李福的到访，只是冰山一角。随后的日子里，杨明轩清晰地感受到整个村子的态度变化。
以李福和张屠夫为首的村民，表现最为热切。张屠夫如今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来一条上好的五花肉，嗓门洪亮：“给先生和娃娃们补身子！有什么粗活尽管吩咐！”他那魁梧的身躯往祠堂门前一站，活像一尊自发的守护神。私下里更是对李福念叨：“得把祠堂修缮修缮，至少把那漏风的窗户糊好。先生这等人物，哪能住得这般简陋。”
大多数村民则持观望态度。每当杨明轩出门，总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井边、田埂上，关于他的议论不绝于耳。
“你说先生真有那么神？”
“一个两个或许是巧合，三个娃娃都这般了得，还能是巧合？铁柱家那菜地我亲眼见过，邪门得很！”
“可我听说有些山精野怪也会障眼法……”
“嘘！慎言！我看先生斯斯文文，定是正经读书人。”
也有想借机牟利的。货郎赵四某日提着镇上带来的精致点心登门，挤眉弄眼道：“先生这般大才，窝在山村太委屈了！我在镇上认识几个大户，最敬重您这样的高人。只要您愿意偶尔去‘点拨’一二，这金银……”
话未说完就被杨明轩客气地请了出去。望着赵四悻悻而去的背影，他暗自好笑：“这是把我当算命先生了？我只会教课文啊。”
疏远畏惧者亦不在少数。往日里在祠堂附近嬉闹的孩童不见了踪影。有些妇人见到他，会下意识将孩子往身后藏，眼中藏着警惕。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总是最先在普通人心中生根。
最让杨明轩动容的，是三个学生家人的反应。
铁柱娘在一个晨雾未散的清晨，提着两只母鸡来到祠堂。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妇人局促地搓着粗糙的双手，眼眶泛红：“先生，铁柱以前总被人说笨……多谢您让他开了窍……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两只鸡您留着补身子。”朴实话语里，满载着一个母亲最真挚的感激。
小雨的变化最是微妙。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女，如今得到的关照明显不同了。婶娘们给她盛粥时，总会多舀一勺，偶尔还会塞个煮鸡蛋。她们私下窃窃私语：“小雨这丫头，该不会是洛水娘娘跟前的童女转世吧？”
最复杂的是王知书家。在一个夕阳西沉的傍晚，知书的母亲独自前来。这位瘦弱却眼神清亮的妇人没有带任何礼物，只是郑重地行了个万福礼。
“先生大恩，没齿难忘。”她声音轻柔，“亡夫生前最盼知书能光耀门楣。可那孩子从前读书读得迂腐，身子也垮了。如今跟着先生，妾身见他眉宇间的郁结散了，眼神也亮了，这才是真正读懂了书。”她抬眼时眸中水光潋滟，“这比什么功名都让妾身欣慰。”
送走王夫人，杨明轩站在暮色中，望着零星的灯火出神：“我这算是……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吗？”
“宿主通过教学显着提升学生生命层次，并初步影响地域人文环境。隐藏成就‘桃李初芳’达成。奖励：特殊物品【师道徽章（初级）】。”
一枚古朴的徽章出现在系统空间，样式简约，透着温润气息。佩戴后可小幅提升悟性，并微弱提升周边学生的学习专注度。
杨明轩微微一笑，将徽章别在衣襟内侧：“也罢，神仙老师就神仙老师吧。”他深吸一口带着柴火气息的晚风，目光渐坚，“既然走了这条路，总要尽力走下去。至少，要对得起这些信任。”
转身回到祠堂，油灯下那叠教案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暖光。
夜色中的村落格外宁静，却又仿佛有什么正在这静谧之下，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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