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堡，凯撒默默吃完晚饭后早早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他坐在床边，盯着手心。
那股力量还在，像暗流在血管里涌动。
水鬼心脏...圣光牧师...超自然生物...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危险。
晚餐时，母亲问他今天去了哪里，他只是随口说去郊外骑马了。
母亲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凯撒也没打算跟家里人说这件事。
该怎么说？说自己吃了个怪物心脏？说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自然生物？
家人只会觉得他疯了，或者担心得要命。
更何况，这也许只是他杞人忧天。那个心脏说不定就是普通的石头，是他自己吓自己。
但还有更深的顾虑——
如果这事是真的，如果家里人知道他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会怎么想？
这个世界有圣光教，有专门对付邪恶生物的牧师。
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当成需要的怪物？
而且，说到底...
凯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不是真正的凯撒·蒙特菲奥雷。
真正的凯撒也许已经死了，只是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李牧取代了。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个。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家人知道。
窗外月色如水，凯撒一夜未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个绿色的心脏、水鬼的传说、还有圣光牧师的故事。
天快亮时，他做了决定。
去找纳德表哥。
表哥是警察局副局长，见多识广，什么案子都办过。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自然事件，表哥应该知道些内情。
而且，表哥从小跟原主一起长大，感情最好。
小时候原主被欺负，都是表哥帮他出头。
如果有人能帮自己，一定是他。
第二天一早，凯撒带着艾莉娜去了警察总局。
门口的卫兵看到蒙特菲奥雷家族的马车徽记，立刻行礼放行。
凯撒！纳德看到他，大步走来，一把将他抱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好小子，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纳德的声音洪亮，和往常一样。
凯撒从小就喜欢这个表哥，小时候每次被欺负，都是纳德帮他出头。
纳德三十五出头，穿着深蓝色制服，身材魁梧，威严中带着亲切。
想你了呗。凯撒笑着说。
少来！纳德揉了揉凯撒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肯定有事。
说吧，什么事？
两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无话不谈。
凯撒收起笑容：表哥，我在城门听到有人在谈论豚鼠渔村那个水鬼，我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我很喜欢这类故事。
你也听说了？纳德皱眉，那案子邪门得很。
怎么说？
现在官方对外说法是疯子杀人案，凶手已经被我带队亲自抓住了。纳德压低声音，但我看过那些死者身上的伤口...不像人能弄出来的。
他顿了顿：而且那个被我抓住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像是泡在水里好几天了。
但他前一天还在村里出现过。
那家伙穿着一身绿色的破旧衣服，浑身湿透，还滴着水。纳德皱眉，我抓他的时候，他拼命挣扎，力气大得不正常，衣服都被撕破了几块。
凯撒心里一沉：那他现在...
死了，押送到城里途中逃跑，跳湖自杀了。纳德摇头，说实话，我觉得有问题。
但上面压下来了，说是疯子作案，不要引起恐慌。
凯撒心里更乱了。那个疯子真的死了吗？
水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吃的那个心脏又是怎么回事？
但表哥显然不能说更多了，凯撒也不敢暴露自己吃了怪物内脏的事。
对了，纳德换了个话题，拍了拍凯撒的肩膀，这周末一起去郊外秋游？
孩子们都想你了。
凯撒笑了：那我肯定去。
纳德用力拍了拍凯撒的肩膀，就这么定了。
凯撒心里暖了暖。
也好，散散心，别整天想这些邪门事了。
周末到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蒙特菲奥雷家族的庭院里，纳德一家早早就到了。
凯撒叔叔！
小威廉冲过来，抱住凯撒的腿：你说过要给我讲圣光英雄传说故事的！
七岁的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
好好好，秋游就给你讲。
拉钩！小威廉伸出小拇指。
凯撒勾住他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五岁的小艾米丽躲在母亲莉莉安身后，偷偷看着凯撒。
艾米丽，怎么不叫凯撒叔叔？莉莉安温柔地说。
小姑娘脸红了，从背后掏出一朵野花，怯生生地递过来：凯撒叔叔，送...送给你...
凯撒蹲下身，郑重地接过：谢谢艾米丽。
小姑娘立刻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你这家伙，跟孩子们处得比我还好。纳德走过来，笑着拍了拍凯撒的肩膀，走吧，莉莉安准备了一大堆吃的。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纳德一家四口上了马车。
少爷，准备好了。马厩马夫牵来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
凯撒眼睛一亮。
影疾，他最喜欢的伙伴。
这匹马是原主三年前亲手挑选的小马驹，一点点喂养长大。
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四蹄修长有力。
在这个世界，这种品相的马堪比前世的超级跑车，价值连城。
而且影疾的脾气很烈，除了凯撒，谁都不让碰。
凯撒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马脖子。
影疾立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低沉的鼻息。
好孩子。凯撒笑着说。
前世的李牧从没骑过马，但穿越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记忆——骑术、剑术、礼仪，这些原主掌握的技能，他都能自然而然地运用。
尤其是骑马。
第一次骑上影疾的背，那种人马合一的感觉，让他着迷。
不像开车需要方向盘和油门，骑马是一种更直接的交流。你能感受到马的呼吸、肌肉的收缩、每一步的节奏。
而影疾，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快、稳、有灵性。
凯撒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自然。
走吧。纳德在马车里探出头，笑着说。
马车缓缓启动，凯撒骑着影疾跟在旁边。
目的地是翡翠山谷，风景秀丽，是维泽米尔城贵族们秋游的热门地点。
马车在森林小路上缓缓前行，凯撒骑马并行。
小威廉趴在车窗上，羡慕地看着凯撒：凯撒叔叔，你的马好帅！
等你长大了，叔叔也给你买一匹。凯撒笑道。
真的？小威廉眼睛更亮了。
当然是真的。
马车里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宁静。
这几天被水鬼心脏的事情困扰，现在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或许，那些怪事只是巧合吧。
凯撒轻拍马脖子，享受纵马驰骋的快感。
影疾小跑起来，走在马车前面。
走了一阵。
凯撒突然察觉不对——后面纳德的马车不见了。
他勒住缰绳，回头看。
刚才明明还在身后，隔着不到二十米。现在一眨眼，没了。
路边多了条岔路。
凯撒盯着那条路。他来翡翠山谷不止一次，从来没见过这条岔路。
地上有新鲜的车轮印，延伸进密林深处。
凯撒心里一沉。
不对。
那股吃了水鬼心脏后就一直存在的隐约不安，此刻疯狂跳动。
凯撒一夹马腹，影疾立刻冲进岔路。
树枝从两侧掠过，凯撒俯低身体，让影疾全速奔跑。
影疾的速度很快，四蹄如飞，在密林小道上疾驰。
跑了大概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湖。
凯撒从没见过这个湖。
湖水是深绿色的，明显是死水，远远都能闻到恶臭。
纳德的马车停在湖边，马不见了，只留下一地血迹蔓延到湖中。
车旁的草地上——
四具尸体。
凯撒勒住马。
影疾焦躁地踏着蹄子，打着响鼻，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凯撒翻身下马，慢慢走过去。
跪在纳德身边。
伸手，探向鼻息。
没有呼吸。
他又摸向脖子。
冰凉的，没有脉搏。
凯撒的手僵在半空。
突然，他注意到纳德的右手紧紧握着什么。
凯撒小心地掰开表哥僵硬的手指。
一块湿透的绿色布片。
破旧、腐烂，散发着湖水的恶臭。
凯撒的瞳孔骤然收缩。
绿色...
表哥说过，那个穿着绿色的破旧衣服。
抓捕时衣服被撕破了几块。
那个跳湖自杀的...疯子？
凯撒的手开始颤抖。
它来寻仇了？
可是...
凯撒抬头看向那片诡异的湖泊，又看向纳德一家四口的尸体。
这种手段——
凭空出现的湖泊，消失的岔路，四个人同时溺死...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莉莉安侧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她的手还保持着抱孩子的姿势，但怀里已经空了。
小威廉和艾米丽倒在不远处。
小威廉的眼睛还睁着。
艾米丽蜷缩成一团，小手紧紧抓着裙子。
四个人，衣服都湿透了，皮肤青紫。
溺死的。
凯撒抬头看向那片诡异的绿色湖水。
这个湖不应该存在。
去翡翠山谷的路他走过无数次，从来没有见过。
它就像凭空出现的——
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
为了杀死他们。
凯撒低头，看着表哥的尸体。
就在几个小时前，小威廉还拉着他的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艾米丽还送给他一朵野花。
现在——
凯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但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明明知道这个世界有怪物。
他明明吃了水鬼心脏，知道超自然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他阻止他们来野外...
凯撒的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陷进泥土里。
胸口突然一热。
那个吃了水鬼心脏后出现的纹身，开始发烫。
很烫。
然后是钻心的痒，像虫子在皮肤下钻。
凯撒忍不住抓胸口，指甲陷进肉里，划破皮肤。
血渗出来，滴在纹身上。
纹身亮了。
从黑色变成血红色，纹身上的符文开始流动，像活的一样。
凯撒低头看着胸口。
纹身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那是一股古老、强大、充满恶意的力量。
它一直沉睡在纹身里，等待着。
而现在——
凯撒眼前突然模糊。
视野里出现了血红色的文字：
【深渊进化系统】
【吞噬浅水恶魔心脏，获得进化点+4】
【当前可用进化点：4】
凯撒盯着那些文字。
深渊进化系统？
浅水恶魔心脏？
他吃的那个东西...是恶魔心脏？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前世看过网文，他知道这是什么。
系统。
凯撒抬起头，看向绿色的湖水。
如果系统能让他变强——
是不是就能杀掉这种怪物？
咕噜——
湖面突然冒出一串气泡。
凯撒瞳孔骤然收缩。
绿色的湖水突然开始翻滚，就像被煮沸了一样。
水面下，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游动。
凯撒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水下穿梭，很大，至少有三四米长。
湖水翻腾得越来越剧烈，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凯撒心脏狂跳。
他看了看小威廉和艾米丽。
纳德和莉莉安的尸体他一个人搬不动，但这两个孩子——
他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
不能将他们留给那些怪物。
凯撒冲过去，抱起小威廉，快步走向影疾。
影疾焦躁地踏着蹄子，但看到凯撒靠近，立刻安静下来。
凯撒把小威廉的尸体放在马背上，又跑回去抱起艾米丽。
两个孩子的尸体冰凉而僵硬，很轻，但凯撒觉得沉得像铅块。
表哥，莉莉安，对不起...对不起...
凯撒泪流满脸，喃喃道，把艾米丽也放在马背上。
湖里传来诡异嘈杂的声音。
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血...肉...新鲜的...血肉...
凯撒头皮发麻。
轰——！
身后，湖水炸开。
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哗啦啦地砸在地上。
什么东西从水里出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湿软的泥地上，咕叽咕叽响。
还有呼吸声。
粗重、潮湿，每一次都像破风箱。
血...肉...
凯撒不敢回头看，翻身上马，一手扶住马背上的两个孩子。
影疾嘶鸣一声，四蹄一蹬，瞬间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
那东西在追。
脚步声响在身后，那东西在加速。
凯撒俯低身体，一手紧紧抓住缰绳，一手护住怀中的两个孩子尸体。
快！影疾！
影疾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速度再次提升。
树枝从两侧飞速掠过，风呼啸着灌进耳朵。
身后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一棵大树被拦腰撞断，轰然倒地。
那东西在摧毁沿途的一切。
但影疾更快。
凯撒的骑术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能感受到马的每一步节奏，提前判断路况，引导影疾选择最佳路线。
人马合一。
渐渐地，身后的声音远去。
凯撒冲出森林，看到了大路。
他回头看向密林。
深处有两点绿色的光在黑暗中闪烁。
那似乎是一双眼睛。
有怪物站在林子边缘，盯着他。
但它没有追出来。
凯撒浑身发抖。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影疾疾驰在回城的路上。
凯撒一手护着马背上小威廉和艾米丽冰冷的尸体，一手握着缰绳。
对不起...威廉...凯撒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艾米丽...
凯撒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
表哥...
他握紧缰绳。
我会杀掉它。
杀掉所有的怪物。
他的面容变得狰狞，眼神变得冰冷。
影疾的蹄声敲击着地面，回响在空旷的林道上。
一人一马，驮着两个孩子冰冷的尸体，消失在秋日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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