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芜芜!小芜芜你看啥呢?!”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惊惶的少年音突然在脚边炸响,穿透了小院的死寂。
晨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低头看去。
是那只通体乌黑的大猫阿玄。
它不知何时窜到了她脚边,此刻正急得直打转,琥珀色的猫眼瞪得溜圆,顺着她刚才的视线也抬头看了看天,又猛地转回来瞪着她,猫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傻了”的惊恐和焦躁。
“天上有啥啊?!天上有金子给你捡啊?!我的小祖宗!”
阿玄的猫嘴开合,人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尖锐
“赶紧看看!看看咱这个院子!看看咱这个‘大’院子!”
它刻意加重了“大”字,声音拔高,带着浓浓的讽刺,伸出一只雪白的爪子,激动地指着周围
“哇!这院子好大呀!真是吓人哟!——大得连根像样的草都不长!大得连个囫囵罐子都找不着!大得风一吹,墙皮都往下掉渣!的亏你醒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得抱着西北风喝到饱了!”
它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尾巴尖急促地拍打着地面。
老黄在旁边听得脸都皱成了苦瓜,搓着手,想劝又不敢插嘴,只能干着急。
晨芜被阿玄这连珠炮似的吐槽和那夸张的肢体语言弄得一愣一愣的。
她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扫过这破败的小院坑洼的地面,烂掉的芦苇杆,破口的积水罐……确实,除了“大”得荒凉,一无是处。
她的视线最后落回阿玄身上。
那只大黑猫还在激动地原地转圈,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这么胖
真的会被饿死吗?
它那身……油光水滑、在暗淡光线下依旧泛着健康光泽的黑毛,以及那……过于敦实的体型!
圆滚滚的身板,蹲坐时明显凸起、几乎垂到地面的小肚子,还有那粗壮得与这破院子格格不入的四肢!
晨芜的目光在阿玄那堪称“珠圆玉润”的富态身姿和这穷得连耗子都嫌弃的破院子之间,来回扫了两遍。
她看着阿玄那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圆鼓鼓的肚子,眉头慢慢皱起,带着一种混合了困惑、探究和一丝丝了然的表情。
“大肥猫……”
晨芜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刚吐完的虚弱沙哑,但吐字清晰,目光直直地锁在阿玄身上
“你是……阿玄?”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这个名字带来的、一丝模糊却真实的熟悉感。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精准地点了点阿玄那圆润得异常显眼的小肚子,又环视了一圈这破败萧索、散发着贫穷气息的小院,最后将视线定格回阿玄那张写满惊愕的猫脸上,慢悠悠地问出了灵魂一击
“……这铺子要垮……”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难道……真的不是你吃垮的吗?”
阿玄:“………………”
它转圈的动作瞬间僵住!
像被按了暂停键!
浑身蓬松的黑毛肉眼可见地静止了零点一秒,然后“唰”地一下,根根炸起!
整个猫瞬间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毛球!
琥珀色的猫眼瞪得溜圆,瞳孔急剧收缩,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晨芜那张带着探究的脸。
“喵嗷嗷嗷嗷嗷——!!!!!!”
一声凄厉到破音的猫嚎本能地冲口而出!紧接着,是更加愤怒、更加尖锐、带着被踩了尾巴和被戳穿真相双重暴击的人声咆哮,响彻了小小的破落庭院
“吃垮?!谁吃垮?!污蔑!这是污蔑!!!我这叫……叫……叫心宽体胖!对!心宽体胖!!!还有!不准叫我大肥猫!要叫玄大人!!!”
它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粗壮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着坑洼的地面,扬起一小片灰尘,那圆鼓鼓的肚子随着它的动作剧烈起伏。
“玄大人我胸怀坦荡,视金钱如粪土!区区几口吃食……”
它顿了顿,似乎觉得“区区几口”有点不够分量,声音猛地又拔高八度,几乎破音
“区区几口……那、那能算事吗?!那是……那是维持玄大人伟岸形象的必要消耗!懂不懂?!”
它伸出一只雪白的爪子,颤抖着指向晨芜,又猛地指向旁边一直搓着手、愁得脸都皱成老核桃的老黄
“老黄!你评评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玄大人我劳心劳力,吃点好的补补,过分吗?!”
老黄被这爪子一指,吓得一个哆嗦,本就佝偻的背弯得更低了,嘴唇嗫嚅着,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玄、玄大人……这……这……”
他“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目光在阿玄那气急败坏的猫脸和晨芜那探究的眼神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脑袋垂得更低了,仿佛要把自己缩进那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褂子里去。
阿玄看着老黄这窝囊样,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那点被戳穿的心虚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盖过。
它猛地一扭头,再次将炮火对准了晨芜
“还有你!小芜芜!你才醒!脑子还糊涂着呢吧?是不是吐昏头了?怎么能如此污蔑玄大人我的清誉!我、我……”
它气得语无伦次,在原地烦躁地踱着猫步,爪子踩在干裂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那圆滚滚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肚子上的软肉也跟着一抖一抖。
“我容易吗我?!”
阿玄的声音陡然带上了几分悲愤控诉的意味,猫眼里的怒火掺杂了一丝委屈
“守着这么个破院子!连根像样的草都没有!
风稍微大点,墙皮就哗啦啦往下掉!
四面透风,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蒸笼!连耗子都嫌弃!玄大人我……我……”
它似乎想诉说自己如何殚精竭虑、忍辱负重,但看着晨芜那双黑白分明、此刻正静静落在自己肚皮上的眼睛,那圆滚滚的轮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突出,阿玄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它下意识地吸了吸肚子,试图让那弧度不那么嚣张,可惜效果甚微。
“……我吃点东西怎么了?!”
它最终只能色厉内荏地吼出这一句,声音里那点悲愤彻底被强行撑起的虚张声势取代。
晨芜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刚平息点的“脑浆豆腐脑”又有复活的迹象。
她揉着额角,目光从那个暴躁的毛团移开,落在门口搓着手的黄守仁身上。
那张老脸,沟壑纵横,此刻挤满了愁苦和欲言又止,像颗被生活揉搓得不成样子的风干枣。
小黄?…… 一个模糊的称呼在舌尖滚过,带着点遥远的熟悉感。
啧,都老成这样了……还是叫老黄吧。
这院子…… 她目光扫过,坑洼的泥地硌脚,烂掉的苇杆散发着沤烂的酸气,破罐子里的黑水倒映着灰蒙的天空。
穷得连耗子都搬家了吧?铺子……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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