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伟落网,刘宏达浮出水面。虽然人还没抓到,但至少知道了“幽灵”的真身。指挥部里气氛稍缓,但紧绷的弦并未放松。
“刘宏达这龟孙,跑路了还不安生,还想遥控搞破坏!”老冯恨得牙痒痒,“可惜让他溜了,不然非让他尝尝社会主义铁拳的滋味!”
李浩却忧心忡忡:“他既然能遥控胡伟,就可能遥控其他人。工地这么大,留用的原‘宏远’人员还有几十号,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他的‘暗桩’?”
张工点头:“而且,他知道我们抓了胡伟,肯定会更加小心,甚至改变策略。‘静默’威胁依然存在。”
小赵盯着胡伟交代的那个加密邮箱地址,突发奇想:“你们说……刘宏达会不会还用这个邮箱?胡伟被抓,他可能还不知道,或者……他会试探?”
“试探?”林初夏目光一闪。
“对!”小赵兴奋起来,“胡伟之前定期向他汇报进展。现在胡伟‘失联’了,他会不会发邮件来询问?或者,用某种方式试探胡伟是否‘安全’?我们能不能……‘接管’这个邮箱,或者,用这个邮箱给刘宏达下个‘饵’?”
这个想法很大胆。李浩立刻表示反对:“太冒险了!首先,我们不知道邮箱密码。其次,就算能破解(这本身可能违法),刘宏达很可能有安全约定,比如用特定暗语回复,或者通过其他方式验证身份。一旦被他发现邮箱被我们控制,他立刻就会彻底消失,还会知道我们掌握了他的信息。”
“那……如果我们不碰邮箱,但模仿胡伟的口吻和‘进展’,通过其他刘宏达可能监控的渠道(比如工地匿名传言、或者原‘宏远’人员的私下圈子),放出一些‘假消息’呢?”小赵换了个思路,“引他做出反应,露出马脚?”
冲突在于,是保守地加强内部排查和安防,还是冒险地主动设置“信息诱饵”引蛇出洞。前者稳妥但被动,后者主动但风险高,且需要高超的“编剧”和“导演”能力。
就在争论不休时,转折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负责内部排查的李浩小组,在梳理原“宏远”留用人员的通讯记录(经合法程序报备)时,发现了一个可疑情况:一个叫孙茂才的仓库管理员,最近几次通话记录中,有一个归属地显示为外省的号码,通话时间很短,且都在深夜。这个孙茂才,以前是刘宏达的远房亲戚,也是靠着刘宏达的关系进的“宏远”。
“孙茂才……仓库管理员……”张工回忆,“他有条件接触到一些零散的设备零件和工具!之前丢失的一些小工具和备用传感器零件,一直没找到,会不会……”
“把他‘请’来问问?”老冯跃跃欲试。
“先别急。”林初夏阻止,“如果他是刘宏达的另一颗‘暗子’,我们贸然动他,同样会打草惊蛇。而且,仓库管理员……这个位置,说不定能利用起来。”
一个更大胆的“反诱饵”计划在她脑中成形。
“我们双线进行。”林初夏部署,“第一,李浩,你继续对孙茂才进行秘密监控,查清那个外省号码的底细,但要绝对小心,不能让他察觉。第二,小赵,你不是想下‘饵’吗?我们下,但不是模仿胡伟,而是用我们自己的‘官方渠道’下!”
她解释道:“刘宏达最恨的,一是省文投‘抛弃’宏远,二是我们华建‘接手’项目。他最想看到的,是我们项目出大丑闻,或者我们和省文投闹翻。那我们……就演一出戏给他看。”
她让李浩以华建项目部的名义,正式向省文投提交一份《关于3#展区墙体隐患处理进展及面临困难的紧急报告》。报告中,可以“如实”但“艺术化”地陈述“监护”方案实施中遇到的技术难题(比如某种特殊砂浆的粘结效果未达预期、部分传感器数据出现难以解释的漂移等),并“委婉”地提出,可能需要追加预算和延长工期,且不排除未来仍存在不确定性风险。
“报告的语气要焦灼、要无奈,要透露出我们华建和省文投之间因为这个问题可能产生‘信任裂痕’的苗头。”林初夏强调,“这份报告,按正常流程提交,但‘确保’它能被有心人(比如孙茂才,或者他可能接触到的其他环节)看到或听到风声。”
“这是要……假装我们内部出了问题,项目可能搁浅甚至烂尾?”李浩明白了,“引诱刘宏达觉得有机可乘,甚至按捺不住,亲自或者指使孙茂才采取更激进的行动,来‘促成’或‘揭露’我们的‘失败’?”
“对!”林初夏点头,“同时,我们在3#墙体附近,加强明面上的‘紧张施工’和‘技术争论’表演,但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如果他上钩,无论是想来搞破坏,还是想偷拍‘证据’去爆料,我们都让他有来无回!”
这个计划,将“诱饵”从模仿胡伟的个人行为,升级为一场精心编排的、“官方”层面的“信任危机”假象,诱惑力更大,也更容易取信于狡猾的对手。
计划开始执行。那份“焦头烂额”的报告被“慎重”地提交了。工地现场,张工和小赵时常在3#墙附近“激烈讨论”,老冯则指挥工人“反复折腾”那块区域,气氛营造得十足。而对孙茂才的监控也加紧了。
新的悬念在于,刘宏达是否会咬钩?以及,他会以何种方式咬钩?
两天后,监控显示,孙茂才果然在工友中“不经意”地散播:“听说那堵问题墙又出幺蛾子了,华建那套高科技好像不灵了,跟省文投都快吵翻了……啧啧,这项目怕是要黄……”
第三天深夜,那个外省号码再次联系了孙茂才,通话时间比以往都长。监控无法获取内容,但孙茂才接完电话后,神色明显紧张和兴奋。
“鱼要咬钩了!”小赵激动不已。
然而,反转在第四天凌晨发生。负责外围监控的技术员报告:那个加密邮箱,在沉寂多日后,突然向一个匿名的网络存储地址,上传了一个压缩文件包!
“上传文件?!”张工一惊,“刘宏达在转移资料?还是……在发布指令?”
文件包被技术团队设法截获(在警方协助下)。解密打开后,内容令人毛骨悚然——里面不是指令,而是一份详细的技术手册和软件工具包,标题赫然是:《“静默者”V2.0——建筑健康监测数据注入与篡改指南》!
手册详尽说明了如何利用特定型号传感器和数据采集箱的已知漏洞(有些漏洞甚至连华建技术团队都未曾深入了解),注入精心构造的虚假数据流,并绕过常规校验。软件工具包则包含了数据生成器和模拟注入程序。
“这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说明书和工具!”小赵声音发颤,“刘宏达不是要小打小闹,他是想把整个监测系统变成他的‘提线木偶’!他上传这个,是要给新的代理人?还是……公开散布?”
更令人不安的是,文件包的属性信息显示,它是在六小时前完成最终修改的。而六小时前,孙茂才正在工地值夜班!
“孙茂才……他有条件接触我们的核心网络接口!”张工脸色惨白,“难道他不仅是‘暗桩’,还是刘宏达准备好的‘技术执行者’?刘宏达把‘武器’发给他,是要他动手了?!”
计划出现了致命的偏差!他们原本想用“项目危机”假象引诱刘宏达或孙茂才进行物理破坏或窃密,没想到对方反手丢过来一个更阴险、更致命的“数字核弹”!
“立刻控制孙茂才!检查他可能接触过的所有网络节点和设备!”林初夏当机立断。
孙茂才被带走询问。他起初百般抵赖,但在警方出示的通话记录、其散播谣言的证据、以及从他个人物品中搜出的一个伪装成U盘的特殊硬件设备(经检测与“静默者”工具包描述的注入设备特征吻合)面前,终于瘫软下来。
他承认,刘宏达指示他利用仓库管理员身份,在夜班时设法将那个“U盘”接入核心数据交换机的一个维护端口,运行里面的程序,完成数据注入。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省文投一个领导要求来现场“视察进展”的关键时刻!目的是要让领导在现场大屏幕上,亲眼看到“一切正常”的数据,而实际墙体可能已经存在隐患,从而坐实华建“数据造假、掩盖问题”的罪名,引发省文投震怒和项目彻底停摆!
好狠毒的计策!不仅要破坏,还要栽赃,一击致命!
虽然抓住了孙茂才,截获了“武器”,但刘宏达依然在逃,而且他的计划之周密、手段之专业,远超预估。他就像一个躲在数字阴影中的军火商,不断向战场输送更先进的“武器”。
悬念并未解除,反而更加惊心动魄。刘宏达是否还有其他“暗子”或备用计划?他本人会不会在“视察”时刻,亲自在附近观察甚至遥控?这次挫败了他的“静默者V2.0”,他会不会还有“V3.0”?
华建团队与这个“数字幽灵”的较量,已经从简单的干扰与反干扰,升级为一场涉及网络战、信息战和心理战的复杂博弈。而明天晚上的“领导视察”,在排除了孙茂才这个“炸弹”后,是会成为他们展示成果的机会,还是刘宏达策划的另一场更大阴谋的序幕?
指挥部里,无人敢有丝毫松懈。他们知道,真正的猎手,或许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下一个出手的时机。而他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更致命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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