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碧游村沉睡在静谧的山坳里,只有虫鸣在草丛深处低吟。
冯宝宝蹬着一辆不知从哪个角落扒拉出来的破旧三轮车,链条摩擦发出单调的“咯啦、咯啦”声,碾过村中坑洼的土路。她身后车斗里,堆叠着几个被敲晕捆好的村民,像码放整齐的货物。她的身前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在冯宝宝挨家挨户敲人‘运货’的时候,她这个怪异的行为也被仇让发现了,仇让一路跟着冯宝宝看着她把那些村民敲晕后一趟一趟的再将他们搬到村口的大树下,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就在仇让还在思考冯宝宝的这个奇怪行为的目的时,冯宝宝已经发现了他,两人开始缠斗起来,片刻后以冯宝宝挨了他一拳暂时中断。
仇让看着对面挨了他一拳,鼻子还在流血的冯宝宝,语气略带不屑的说:“小丫头片子,以为我是炼器师想贴身相搏吗?告诉你,炼器是爷的天赋,但近身……那也是爷的爱好!”边说还边朝着冯宝宝打了一套拳……
仇让见冯宝宝不为所动,于是伸手探向自己后腰,那是他习惯性放置法器鎏金如意的位置,但是——触手却是一片空荡!
“让你再尝尝……尝尝……”仇让得意的呼喝声戛然而止,化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叫,“啊——!!!”
他猛地扭头,手在后腰位置疯狂摸索,开始有些慌乱了:“我如意呢?!我如意哪去啦?!”
慌乱的目光扫过地面,扫过四周,一无所获,接着他猛地抬头,看向几步开外的冯宝宝。
冯宝宝正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擦掉鼻下淌出的一点血迹。
擦完血迹,她才不慌不忙地,将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抬了起来。那柄在月光下流淌着迷人金色光晕的鎏金如意,正被她稳稳地抓在手中。
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将如意凑近眼前,仔细地端详着,眼神里透出一种纯粹的,得到心爱玩具般的满足感。
原来刚才那看似被打中的一拳,根本就是她故意迎上去的!只为了在电光火石的身体交错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这让她“惦记了好久”的宝贝。
仇让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眼前发黑,指着冯宝宝,手指都在哆嗦:“你……你……”
然而,当他的目光对上冯宝宝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时,一股莫名的、近乎荒谬的求生欲突然压倒了怒火。
仇让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伸出了手,声音带着讨好:“姐,你看这事是不是这样……反正你也用不了,还我吧~”
冯宝宝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如意,她握着如意,缓缓地朝着仇让伸过来的手递过去一寸。
仇让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突然冯宝宝嗖地一下将如意又收了回去,牢牢抱在怀里!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肢体语言无比清晰地宣告:还?想都别想!
“站住!回来!你给我回来!” 仇让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所有的谄媚讨好瞬间化为滔天怒火和绝望的嘶吼,“趁与人动手之际居然顺手牵羊!你还要点脸不要!”
冯宝宝抱着如意,转身就跑,在村舍的阴影间几个起落就蹿出去老远。仇让在后面紧追不舍,肺都要气炸了。
“大锅,”冯宝宝一边跑,一边居然还有余力回头,语气是那种让人抓狂的诚恳,“不是顺手,我惦记这玩意儿好久了啊。从你在河边拿到这玩意儿抽我的时候,我就惦记上了!”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仇让气得眼前发黑,咬牙切齿:“放屁!还我如意!”
他怒吼着,右手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乒乓球大小、通体乌黑的球形法器,往空中一抛。
那小球嗡嗡作响,悬停在半空,球体射出好几道激光。
嗤嗤嗤——!
数道白色光线精准地射向冯宝宝奔逃的身影。光线撕裂空气,打在土墙上,留下焦黑的坑洞;擦过晾衣绳,绳子应声而断。
冯宝宝身形如鬼魅,在狭窄的巷道里做出不可思议的折转腾挪,那些致命的激光束总是险之又险地贴着她的衣角、发梢掠过,更让仇让吐血的是,她居然还能抽空继续说话!
“大锅,”冯宝宝一个滑铲躲过一道贴地扫来的激光,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是你的东西放的太帅了,让人情不自禁呐!”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至理名言,“老四说,插屁兜,别后腰的东西,都是那个人不想要的。”
“你放屁!!”仇让彻底破防,脸红脖子粗,疯狂催动法器。激光束更加密集,如同暴雨般泼洒向冯宝宝,在土路、墙壁、草垛上炸开一连串的火星和焦痕。
“咋回事啊?” “大半夜的吵吵啥呢?”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追逐的激烈打斗声、激光的尖锐破空声、仇让歇斯底里的吼叫,终于惊醒了附近熟睡的村民。
几户人家的灯陆续亮起,窗户被推开,一张张睡眼惺忪、带着不满和惊疑的脸探了出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冯宝宝瞅准机会,猛地发力,足尖在土墙上一点,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拔地而起,轻盈地落在旁边一户人家低矮的屋顶上。她站在瓦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气喘吁吁、气得快冒烟的仇让。
“大锅,”她抱着如意,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做人要晓得事理对不对?”她顿了顿,语气异常认真,“我要会还你,又何必去拿咧!”
“你这家伙……”仇让指着屋顶上的冯宝宝,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在这时,冯宝宝突然深吸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朝着整个寂静的村子,用她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川音的调子,用尽力气大喊起来:
“着火咯——!着火咯——!大家出来救火啊——!!!”
清亮又带着点奇异的穿透力的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碧游村上空炸开!
“啥?着火了?” “哪里着火了?” “快!快出去看看!”
刚刚被惊动的村民,以及更远处被这喊声惊醒的村民,顿时一片慌乱。无数房门被猛地拉开,人们衣衫不整、睡眼朦胧地冲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寻找火源。
“哪呢?火在哪呢?” “没看见啊!” “谁瞎喊的?”
屋顶上的冯宝宝,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将抱着的鎏金如意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那宽大的外套里面,贴身藏好。然后,她拉开身前带着的背包的拉链。
在无数道茫然、焦急、疑惑的目光聚焦下,她慢悠悠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接着,她又掏出了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急啥子嘛,”冯宝宝看着下面越聚越多、仰着脖子望向她的村民,“我这就放~”
咔哒!
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映亮了她平静无波的脸庞。
嗤!
燃烧瓶口被点燃,腾起红色的火苗。
冯宝宝手臂抡圆,燃烧瓶带着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精准地砸向了离她最近的一栋房屋!
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个、两个、三个……冯宝宝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她不断地从背包里掏出燃烧瓶,点燃,投掷。动作流畅得像个惯犯。
燃烧瓶像一颗颗坠落的流星,砸向村舍的屋顶……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轰然爆响和冲天而起的烈焰。
橘红色的火光疯狂跳跃,映亮了每一张惊恐、慌张的脸庞,浓烟翻滚着升腾,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木头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塞满了整个碧游村。
“房子!” “快打水!打水啊!” “救火啊!”
人群彻底炸了锅,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寻找水源,试图救火,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冯宝宝将最后一个燃烧瓶投掷完成后,将空了的背包往随手一扔,看也没看炼狱般的景象和陷入疯狂救火的村民,身影一晃,便轻盈地跃向相邻的屋顶,几个起落间,消失在熊熊火光与浓烟交织的黑暗深处。
仇让站在混乱的人群边缘,彻底僵住了。他仰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冯宝宝消失的方向,又缓缓移到地上那个被随意丢弃的空背包上。
刚才他和冯宝宝激烈的缠斗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回——那丫头背着这么一大包沉甸甸的燃烧瓶,竟然还能如此灵活地躲避自己的攻击,甚至……还故意挨了自己一拳,就为了偷走如意?
而冯宝宝这放火的行为,无疑是在给夏黎他们一个信号——行动正式开始!
分散在碧游村四处的临时工们,也各自开始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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