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沈聿琛攫住苏小妍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苏小妍！你是不是以为，有了父亲的首肯，你做了这个少夫人，我就真的不敢动你？”
“你沈少帅自然是敢！”
苏小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你当然敢！
你可以像对待徐大一样处罪我！
甚至可以现在就把我掐死。
但是沈聿琛，除非我死！
否则，我绝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包括你！
想要我的心头肉？
做梦！”
沈聿琛脸色铁青，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他看着苏小妍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意，只有冰冷的恨意和绝望。
沈聿琛的身子一僵，像是一盆冷水，骤然浇熄了他心头的那股邪火。
沈聿琛眼底的欲念迅速褪去。
他松开钳制，将她猛地用力推开。
苏小妍猝不及防，额头撞在冰凉的车窗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甚至没有去揉额头，只是默默地拉拢被撕坏的衣襟，背对着他，蜷缩在座椅角落。
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车厢内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沈聿琛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重新点燃一支雪茄，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那道单薄而倔强的背影，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却又无处发泄。
明明是她先算计的他。
明明是她贪慕沈家的权势。
为何现在倒像是他亏欠了她的？
为何她看他的眼神，会带着那样刻骨的恨意？
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也不愿救晚晴？
如今，又偷偷跑去学什么裁剪缝纫，她到底想做什么？
离开沈府？
离开他？
她就这么想逃离他？
“开车！”
良久，沈聿琛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一直屏息凝神站在车外的张副官如蒙大赦，赶紧上车，发动引擎，汽车平稳地驶向沈府。
一路无话。
回到沈府，苏小妍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沈聿琛站在回廊下，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少帅，”
张副官低声禀报。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林小姐的情况暂时稳定……”
沈聿琛眸色一暗，挥了挥手。
“知道了，下去吧。”
沈聿琛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有些事，他必须查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看似平静。
苏小妍依旧每隔几日便以看诊或散心为由出门，去曹师傅那里学习。
曹师傅人虽严厉，但见识广博，技艺精湛，对苏小妍一点即通的灵性颇为赞赏。
苏小妍也投入了全部的心力，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只有她在拿起笔剪刀和皮尺时，她才能暂时忘却前世的噩梦，和今生的屈辱。
她绘制的那几张改良衣样，通过碧云表哥的渠道，竟真的被一家新派的云裳制衣看中。
对方出价不菲地买下了两张，这给了苏小妍莫大的信心和希望。
她将赚来的钱小心地藏好，这是她未来的立足之本。
而沈聿琛，自那日之后，似乎也忙于军务，甚少回府。
即便回来，两人也再未有交集。
那日在车里的冲突，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彼此的心里。
关于心头肉的事，沈聿琛没有再提。
但苏小妍知道，这绝不会就此结束。
林晚晴不会甘心。
沈聿琛……或许也在等待时机。
这天傍晚，苏小妍刚从曹师傅处回来，心情尚可。
然而，这份尚可的心情在她踏入沈府大门，看到站在庭院中那抹窈窕身影时，瞬间冻结。
林晚晴！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外罩一件浅紫色开司米披肩，弱不禁风地倚在一个女佣的身上，正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对面的沈聿琛。
“琛哥哥，”
林晚晴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知道我的要求，让苏妹妹为难了……
都是晚晴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只是……只是想到或许不能再陪伴琛哥哥，心中便如刀割一般……”
沈聿琛背对着苏小妍，看不清表情，但他没有立刻推开林晚晴抓着他衣袖的手。
苏小妍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窒息感，再次将她笼罩。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短暂存在过的小生命。
而眼前这个女人，和她身边这个男人，就是元凶！
苏小妍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不能退。
绝不！
她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没有看到眼前这刺眼的一幕。
“苏妹妹！”
林晚晴却叫住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怯怯的讨好。
“你回来了？
我……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
之前的事，或许有些误会，惹得你不快，还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苏小妍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晚晴，又扫过沈聿琛。
“林小姐言重了。”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你我之间，何来误会？只有事实。”
林晚晴脸色一白，泫然欲泣地看向沈聿琛。
“琛哥哥，你看看苏妹妹她……”
“苏小妍，”
沈聿琛终于开口。
“晚晴是客，你身为沈府少夫人，应有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
苏小妍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少帅是要我容一个几次三番设计害我，如今还想取我心头肉的人吗？
这份量太重，我怕是无福消受！”
“你！”
沈聿琛眸色一厉。
林晚晴连忙拉住他，泪珠滚落。
“琛哥哥，别为了我和苏妹妹争执！
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走，再也不来惹苏妹妹厌烦……”
说着，她身体晃了晃，似要晕倒。
沈聿琛下意识地扶住她。
苏小妍冷眼看着这场戏，心中一片冰凉。
又是这样。
永远是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那相互依偎的两人，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林晚晴靠在沈聿琛怀中，抬起泪眼，看向苏小妍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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