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府内。
刘伯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带来的消息,让李公公吓得面无人色。
“王爷…北境数村遭袭,死伤惨重,流民已经开始南逃…郡守赵元推诿塞责,按兵不动,恐有意纵容…”
刘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天灾魔物,或许还有王爷那莫测的“洪福”可以依仗。
但面对这赤裸裸的人祸,面对这来自京城的借刀杀人之计,又该如何应对?
王府无权直接调动郡兵,手中仅有的力量就是一些护卫和刚刚因感恩而依附的少许流民,如何去对抗那些凶名赫赫、来去如风的百战悍匪?
难道要王爷再次“显灵”?
可这…这又如何显灵?
难道还能天降雷霆,精准地劈死那些流寇不成?
刘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软榻上。
萧景琰正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摆着几个李公公找来给他解闷的彩色泥人。
他手里拿着一个靛蓝色的泥人,正笨拙地试图把它塞进一个代表房子的简陋小木盒里。
塞了几次,因为手法笨拙,泥人总是卡在门口进不去。
他似乎有些恼了,嘟着嘴,用力把泥人往盒子里一摁!
咔哒。
泥人的脑袋被他掰断了,掉在榻上。
他愣了一下,看着手里没了头的泥人身子,又看看榻上那个孤零零的泥人头。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把没了头的泥人身子放在一边,然后又拿起那个泥人头,试图把它安回去。
安了几次,自然失败。
他似乎放弃了,低着头,对着那个泥人头和那个没了头的泥人身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不听话…”
“…头都掉了…”
“…不好玩了…”
然后,他便不再理会那两个残破的泥人,转而拿起另外一个红色的泥人,继续尝试把它塞进那个小木盒里。
刘伯和李公公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王爷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塞不塞得进盒子的泥人。
而王府之外,北境之地,却是真实的人头落地,家破人亡。
刘伯心中那股无力感更重了。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告退,去尽力安排接纳流民、加强王府护卫等事宜。
就在他转身之际,萧景琰似乎终于成功地将那个红色泥人塞进了木盒子里。
他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没有的满意神色。
然后,他伸出手指,不是去盖盒盖,而是…在那个装着红泥人的木盒外面,用手指慢吞吞地画了一个圈。
画完圈,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伸出手,将旁边那个没了头的靛蓝色泥人身子,和那个孤零零的泥人头,都扒拉到了木盒的旁边,紧贴着那个圈。
他低头,看着被圈住的红泥人盒子,以及被推到圈边的、身首分离的蓝泥人。
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窗外北方天空的方向,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嘴里含混不清地、仿佛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红的…进去…”
“…蓝的…坏了…”
“…远的…别过来…”
嘟囔完,他便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歪,抱着布老虎倒在软榻上,蜷缩起来,似乎就要这么睡去。
刘伯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榻上那看似无心的“布局”,以及那几句没头没脑的呓语!
红的…进去?
是指成功塞进盒子的红泥人?
蓝的…坏了…
是指那个身首分离的蓝泥人?
远的…别过来…?
北境!
黑狼骑!
来自远方的威胁!
王爷他…
难道…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刘伯心中疯狂滋生!
王爷是在…用他独有的方式…示警?
甚至…指点?!
他猛地看向那个被画了圈的木盒,和那个被推到圈边、身首分离的泥人…
一个模糊的、却让他心跳加速的策略雏形,骤然划过脑海!
“李公公!照顾好王爷!”
刘伯丢下一句话,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如同年轻了二十岁般,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他的眼神,不再是无力和沉重,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破釜沉舟的光芒!
王爷似乎并未沉睡。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在孩童的涂鸦与呓语间,
布下了一张针对恶狼的…
无形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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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带着那个从王爷孩童般的游戏中解读出的、近乎疯狂的策略雏形,如同一阵风般冲出了王府内院。
他心中的震撼与激动尚未平复,但一股强烈的、必须做点什么的冲动驱使着他。
然而,现实的冰冷很快浇了他一头冷水。
他第一时间赶往郡守府,求见赵元,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哀求,陈述北境惨状,请求郡守立刻发兵,至少驱逐匪寇,保护边境百姓,稳定人心。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赵元那张写满虚伪无奈和推诿的脸。
“刘管事,非是本官不愿出兵啊!”
赵元摊着手,唉声叹气:
“你也知道,前番天灾,郡兵折损不小,更是疲惫不堪。如今匪情不明,那股流寇来去如风,狡诈异常,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贼人主力趁虚偷袭凉州城,本官如何向朝廷、向陛下交代?如何对得起满城百姓?”
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语气变得“推心置腹”:
“依本官看,当以坚守凉州城为重。至于北境村落…唉,只能让他们暂且南迁避祸了。待查明匪寇虚实,禀明朝廷,再行定夺剿匪事宜不迟。”
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更是将按兵不动、坐视百姓遭殃的行为,粉饰成了“顾全大局”。
刘伯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郡守掌兵权,王爷虽地位尊崇却无实权,根本无法越过郡守调动一兵一卒。
他知道,赵元是铁了心要纵匪为患,借刀杀人了!
愤然离开郡守府,刘伯看着街上开始出现的、从北境逃难而来的零星流民,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惊惶,眼神空洞,如同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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