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狱后余生惊梦回
寒夜的风如刀割过脸颊，兰雪裹紧单薄的外套，站在街角摆放着她从批发市场淘来的小商品。这是她出狱后的第三个月，曾经光彩照人的兰家大小姐，如今只能在昏黄路灯下守着简陋的摊位。指尖冻得发红，她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恍惚间想起曾经这双手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被程景年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都过去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凛冽的夜风中。
远处忽然传来引擎轰鸣声，刺眼的车灯撕裂夜色。兰雪下意识抬头，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如脱缰野马，失控地冲向她的摊位。时间仿佛被拉长，她能看到车前窗内贺谦那张扭曲的脸，带着疯狂的笑意。
剧痛席卷全身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起，又重重落下。意识涣散之际，前世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脑海：程景年倒在血泊中苍白的脸，贺谦在她耳边低语的情话，还有顾晴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如果重来一世，我一定会对景年忠贞不渝……”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意识。
*
再次睁眼，兰雪被刺耳的争执声拉回现实。
“程景年，你凭什么总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贺谦的声音带着她熟悉的阴冷。
兰雪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酒店走廊里。眼前是贺谦掏出匕首刺向程景年的那一瞬！这个场景她死都不会忘记——正是前世一切悲剧的开端。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时空转换，兰雪用尽全身力气撞开程景年。
“噗嗤——”
冰冷的刀锋没入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软倒。预想中撞击冰冷地面的触感并未传来，而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兰雪抬头，正对上程景年惊骇欲裂的目光。
“兰雪！”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景年……小心贺谦……”她挤出这句话，鲜血从嘴角溢出。视线开始模糊，但她清晰地看到程景年眼中翻涌的情绪——震惊、愤怒，还有她前世从未见过的恐慌。
“为什么……”他紧紧抱住她下滑的身体，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兰雪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变成一声痛苦的抽气。为什么？因为前世我眼睁睁看着你倒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因为我知道这一刀会让你失去做父亲的资格，从此活在阴影里。因为我在你死后才明白，那个永远与我针锋相对的顾晴，其实爱了你这么多年……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化作一句模糊的呓语：“不能……再看你受伤……”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听到程景年撕心裂肺的吼声，以及贺谦被保安制住时疯狂的叫骂。这一次，命运的轨迹终于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来。
兰雪在剧痛中醒来，首先感受到的是下腹的空洞痛楚。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手指微微一动，立即被温暖包裹。
“你醒了？”
程景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兰雪侧过头，看到他坐在病床边，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西装衬衫皱巴巴的，显然守了整夜。而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一幕让她恍惚。前世的程景年从未露出过这般脆弱的神情。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崩溃。
“医生！”程景年按下呼叫铃，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兰雪轻轻摇头，腹部的疼痛却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这时医生快步走进来，仔细检查后神色凝重。
“兰小姐，刀伤导致子宫严重受损，”医生语气谨慎，“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未来受孕的几率……会非常低。不过，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生育希望渺茫，但并非绝对不可能。这话如同命运的讽刺——前世程景年承受的残缺，今生由她来体验，却意外留下了一丝微光。
程景年的手猛地收紧，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会尝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医生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默。程景年俯身，仔细替她掖好被角，这个动作温柔得让兰雪想哭。
“你为什么这么傻？”他声音沙哑，带着后怕，“那一刀本该是我的。”
兰雪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悲痛与关怀，与前世的冷漠判若两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想起前世程景年受伤后，她虽然照顾他，但总带着几分不耐烦。而如今角色互换，她才体会到当时他心中的恐惧与无助。
“我不能……不能再看着你受伤。”她哽咽着，没有提及重生，只说是强烈的预感。
这个解释显然不足以说服程景年，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紧紧抱住她。这个拥抱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此刻，他仍深爱着为他奋不顾身的兰雪。
“贺谦呢？”兰雪轻声问。
“在拘留所。”程景年的声音瞬间结冰，“这次我不会放过他。”
兰雪闭上眼睛，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她记得贺谦入狱后，自己是如何心软，如何被他巧言所惑，最终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但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景年，”她轻声说，“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梦见……如果没有挡下这一刀，你会受很重的伤。”她斟酌着用词，“我们还因为种种误会，最终形同陌路。”
程景年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那只是梦。”
“是啊，只是梦。”兰雪喃喃。
窗外天色渐亮，第一缕阳光照进程景年眼底，那里有她前世未曾见过的坚定。或许这场意外，反而让他们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护士进来换药时，程景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走到窗边低声交谈。兰雪听不清内容，但能猜到来电者是谁——顾晴。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暗中调查这起事件，并在此后逐渐走进程景年的生活。
但这一次，兰雪不再恐慌。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虽然留下永恒的伤疤，却也是新生的开始。
程景年结束通话回来，神色复杂：“公司有点事，我让护工来照顾你。”
“去吧。”兰雪微笑，“我没事的。”
他犹豫片刻，弯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我很快回来。”
这个吻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已经相爱多年。门轻轻合上，兰雪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万重山已过，此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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