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星鼎的余温还未散尽,陈观棋将最后一块照心镜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锦囊,指尖触到碎片边缘的刻痕,突然想起沙驼子残魂消散前的话:“地脉先生被困在断层最深处,青铜锁魂链锁的不仅是他的身,还有星核的戾气。”
“观棋哥,你听!”陆九思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少年的声音带着紧张的颤音,龙元佩在掌心发烫,映得他眼底一片惶急,“下面有声音!”
地脉断层深处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锁链在石壁上摩擦,每一声都带着铁锈的钝响,撞在空旷的地宫里,回音层层叠叠,听得人心头发紧。
白鹤龄握紧本命飞剑,剑脊的星纹突然亮起,与聚星鼎的光芒产生共鸣:“是锁魂链!玄枢阁的古籍记载,这种链子是用陨铁混着镇魂砂铸的,专门用来锁住被星魂反噬的人。”她的目光扫过断层边缘渗出的黑气,“看来地脉先生一直在压制星核,锁链的声响是他在挣扎。”
罗烟的金蚕蛊突然从袖口窜出,在断层边缘盘旋一周,对着深处发出急促的嘶鸣。她按住肩头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那里的金色印记正随着锁链声微微发烫:“我娘的日记里画过这种链子,说钥匙孔藏在星纹最密的地方——得用三枢信物的精血才能打开。”
陈观棋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钱与锦囊里的照心镜碎片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脆响。他想起照心镜中师父被星魂缠绕的身影,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师父不是被困,是在故意用自身精血喂养星核,等着他们来做最后的了断。
“下去看看。”他将桃木剑拔出来,剑身在聚星鼎的余光中泛着红光,“九思,用龙元佩护住周身;鹤龄,你的飞剑能引星力,走在最前面开路;罗烟,金蚕蛊对黑气敏感,跟在最后警戒。”
陆九思赶紧将龙元佩举过头顶,玉佩的柔光在他周身织成一道屏障,那些从断层边缘渗出的黑气一靠近就化作白烟:“观棋哥,我爹娘的笔记说,锁魂链有七节,每节都刻着不同的镇邪咒,解开一节,星魂的戾气就会重一分。”
“那就一节一节解。”陈观棋率先踏上断层边缘的石阶,石阶上的冰碴被桃木剑的红光融化,露出下面刻着的莲花纹——与师父道袍上的针脚如出一辙,“师父既然留了记号,就一定有把握让我们全身而退。”
越往断层深处走,锁链声越清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混着星核特有的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紧。陆九思突然指着左侧石壁:“你们看!是血手印!”
那些深深嵌在石壁里的手印,指节处还沾着未干的黑血,指尖的方向正好对着锁链声传来的地方。白鹤龄凑近细看,突然“咦”了一声:“这手印的大小和观棋的一模一样,连虎口处的薄茧位置都分毫不差。”
陈观棋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举起自己的手贴在血手印上,掌纹竟完美重合,仿佛那就是他自己按上去的。桃木剑穗上的铜钱突然发烫,映出师父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观棋,锁魂链锁的是因果,解链的人,要先认下这因果。”
“认就认。”他低声回应,掌心的血顺着石壁纹路渗进去,血手印突然亮起红光,照亮了前方的路——石阶尽头的空地上,地脉先生被七道青铜锁链死死钉在石壁上,每道锁链都嵌进他的骨缝,星魂的黑气正顺着锁链往他心口钻,像无数条毒蛇在噬咬。
“师父!”陈观棋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桃木剑撞在屏障上发出嗡鸣。
“别过来!”地脉先生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他艰难地抬起头,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嘴角还挂着黑血,“星核在吸我的魂养它自己!你一靠近,它会连你一起拖进来!”
陆九思举着龙元佩想绕到侧面,却发现石壁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脸——是被星核吞噬的天机门弟子残魂,他们伸出枯瘦的手,对着三人发出无声的嘶吼。金蚕蛊突然窜起,在残魂中撕开一道口子,却被黑气缠上,瞬间萎靡了几分。
“罗烟!”陈观棋急忙喊道。
罗烟立刻划破指尖,将血滴在金蚕蛊身上。蛊虫瞬间恢复活力,化作一道金线缠住最凶戾的残魂,将其硬生生撕碎:“这些残魂被星核控制了,得先破了它们的执念!”
白鹤龄的本命飞剑突然插入地面,剑脊的星纹在空地上组成七道光网,将残魂与地脉先生隔离开:“我用星力暂时困住它们,但撑不了多久!观棋,快找钥匙孔!”
陈观棋的目光扫过青铜锁链,果然在每节锁链的连接处发现了星纹密布的锁孔,形状正好能容下三枢信物。他突然想起师父道袍夹层里的纸条,上面画着解开锁链的顺序:“天枢开,地脉动,人枢定,三光聚,锁自融。”
“罗烟,用你的天枢令开第一节!”他喊道,同时将桃木剑掷向第二节锁链,“鹤龄,引星力入剑!九思,最后一节等我信号!”
罗烟立刻将半块莲花令按在第一节锁孔上,令牌刚接触锁链,就发出刺眼的金光,锁链上的镇邪咒突然流转起来,将缠在上面的黑气逼退半寸。地脉先生闷哼一声,脸色却好看了些:“对!就是这样!每节锁链都藏着我当年刻的破邪阵,三枢信物能激活它!”
白鹤龄的本命飞剑已插入第二节锁孔,剑脊的星纹与锁链共鸣,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地脉先生年轻时的画面——他正将锁魂链缠在自己身上,对着罗烟的母亲苦笑:“只有我的精血能暂时稳住星核,等孩子们长大了,就让他们来解链。”
“师父……”陈观棋的眼眶发热,他突然明白,所谓的“被困”,从头到尾都是师父的选择。
第三节到第六节锁链很快被解开,地脉先生身上的黑气消散了大半,却在解开第七节锁链时出了变故——锁孔里突然喷出一股浓黑的戾气,瞬间缠住陆九思的脚踝,将他往石壁上拖!
“九思!”陈观棋急忙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却被戾气反噬,手臂瞬间布满黑纹。
“观棋哥!放手!”陆九思急得满脸通红,龙元佩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黑气震退半寸,“我爹娘的笔记说,人枢佩能以命换命,我……”
“胡说什么!”陈观棋厉声打断他,同时将铜钱耳坠扯下来,塞进第七节锁孔,“鹤龄,引七星力!罗烟,让金蚕蛊护住九思!”
三股力量同时涌入锁孔,青铜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七节锁链瞬间寸寸断裂,化作漫天星砂融入地脉。地脉先生身上的黑气被星砂卷走,他虚弱地靠在石壁上,看着陈观棋手臂上的黑纹,突然老泪纵横:“傻孩子,那黑纹会反噬……”
“师父当年能忍,我为什么不能?”陈观棋笑了,举起手臂展示那些正在消退的黑纹——龙元佩的柔光正顺着他的手腕流淌,将戾气一点点净化,“您看,九思的人枢佩比您当年的锁魂链管用多了。”
陆九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龙元佩在掌心转了个圈:“是爹娘的魂魄在帮忙。”
罗烟的金蚕蛊正趴在地脉先生的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将最后一点黑气吸得干干净净。她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观棋这孩子,笑起来跟他师父一个样,眼里有光。”
地脉先生被陈观棋扶起来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层层打开,里面是半本《青囊经》真迹,缺的那几页正是禁术篇:“当年没给你看全,是怕你学我钻牛角尖。现在……”他将经书塞进陈观棋手里,“该交给你了。”
陈观棋刚接过经书,断层深处突然传来更剧烈的震动,星核的碎片在聚星鼎的余温中重组,化作一颗拳头大的光球,悬浮在半空中,表面的黑气已完全消散,只剩下温润的白光。
“它在等你。”地脉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星核认主了。”
陈观棋伸出手,星核光球缓缓落在他掌心,竟与桃木剑穗上的铜钱融为一体。他突然感觉脑海里多了无数画面——天机门的兴衰,地脉的流转,还有师父这些年独自扛着的孤独。
“走吧,该回家了。”他扶着师父往石阶上走,陆九思和白鹤龄跟在后面,罗烟的金蚕蛊突然窜到最前面,像个称职的向导。
断层入口的月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青铜锁魂链的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撒了一地的星子。没人注意到,最后一节锁链的断口处,刻着行极小的字:
“吾徒观棋,当为天下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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